权策在太平公主府张罗了一场宴会,生拉活扯将王晖带上,就当散散心也好。
宾客来自三教九流,有他熟识的人,崔融、李峤、杜审言、宋之问、张说等同僚老友都有,侯思止请来了他的叔岳父李自采,卢照印请来了范阳卢氏的核心人物卢朝仁,来冲请来了他的堂姐夫,右玉钤卫大将军给使范云仙,别的人他都不怎么熟悉,比如钦天少监高戬,翰林学士崔湜。
有个人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荥阳郑氏的承重孙郑镜思,他与权策见过面,但却恍如初逢。
其实不仅是郑镜思,卢朝仁、李自采这些世家人物,赴他组的局,多半是看在太平公主的金字招牌上,这一点,从他们趋奉崔湜,更甚过捧场权策自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宴席觥筹交错,歌舞翩飞,权策只是陪着笑谈饮酒,不肯作诗词,其他人便撒了欢,尤其是崔湜,他极其擅长此类场合,又有有心人刻意吹捧,熏熏然不知今夕何夕。
满眼繁华绮丽,权策却渐渐感觉孤单。
“大郎”肩头上一沉,王晖手按在他肩膀上,大着舌头,满嘴酒气,趁着眼底的清明交代道,“记得送我回府,我择,酒后尤甚,不注意,明早怕要肩背酸痛,还要演训,耽搁不得”
权策应下,醉了也好,忘却烦心事。
人醉了,心里才最明白,的确,这里不是他的家,此处繁华,也并不属于他,那愁云惨雾的高安公主府,才是他的家。
权策饮尽杯中酒,醉烟渐渐朦胧,梦里不知是客,一晌贪欢,而今,是梦久应醒矣。
“权郎君,上官待诏赴宴来了”门房并不敢拦阻上官婉儿,管事通报的同时,权策就看到了上官婉儿翩然而入的姿。
他挣扎起,姿有些漂浮,拱手欢迎,眯着眼睛寻摸片刻,找到了领衔人群,一同起立迎接上官婉儿的崔湜,“待诏亲临,蓬荜生辉,只是酒席已残,还望宽宥,在下不胜酒力,还请崔兄代为招待”
上官婉儿摆摆手,制止了崔湜上前的动作,挥手赶走了搀扶权策的侯思止等人,亲自半扶半抱住他,浑然不顾众人奇怪的眼神,“大郎既是醉了,便先洗浴安置,卧房在何处”
后半句却是问的太平公主府下人,那仆役也乖觉,二话不说,径直转引路。
后,不少人神色复杂,最该有反应的崔湜,却饮酒赋诗如故,恍若无事。
权策的酒进了房就醒了,并非他装醉,而是受到了惊吓。
上官婉儿进了卧房,便喝退下人,脱下全衣装,露出瓷白体,在灯光下光致致。
“大郎,婉儿于你,早已是千肯万肯,哪怕做一暗室,也无不可,可恨郎君薄,犹疑不定,瞻前顾后,竟从未有片刻温存”上官婉儿说着,泪珠自眼中大颗大颗涌出,“婉儿要谢你,谢你为我报了仇,你可知那薛怀义为何受杖责并非只是因那大佛并非人血,虚言欺君,而是,因那禽兽,夜间闯宫,辱于我”
话落此处,泣不成声,指着自己的体,“许久未曾私语,你可知她经历了什么武承嗣扶摇直上,武三思郁郁不平,你可知陛下如何安抚”
权策不忍再听,走上前,将她拥在怀里,以他的姿,将婉儿笼罩其中不难,可他心中,却越发觉得自己卑微渺小,他非但薄,而且怯懦。
武后三番五次责他做不得大事,太平公主屡次训斥他无上位者风范,他都不以为然,他以为他是正确的,为了活命,终要苟且,回过头来看,却只是个借口,一路行来,杀孽丛生,他一门心思求活,何曾真正为家人为朋友经营何曾真正有过担当
这几的压抑反省一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