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堂官有卿一人,少卿一人,寺正两人,现在的大理寺卿乃是秋官侍郎裴行本兼任,少卿为韦贯之,寺正仅有一人,便是来子珣。
朔日朝会上,争斗激烈,武后的处置,却也暗含乾坤,张虔勖和范云仙关押到御史台制狱,刘行感兄弟四人以及受到牵连的欧阳通,却是关押到大理寺狱。
进制狱之人,生死全在一念之间,大理寺狱总还有些法度在。
狱中关了钦犯,韦贯之与来子珣不敢掉以轻心,每日清晨都要一同来走一遭,亲自察看。
“多事之秋,李峤这回怕是凶多吉少,攀附权贵,那是只看到狗吃肉,没看到狗挨打,呸”韦贯之背着手缓步巡弋,口中大咧咧说着,他虽姓韦,却与河东韦氏望族无关,是个乡下人,只不过他有个妹子,唤作韦团儿的,早年入了殿内省为户婢,如今在陛下跟前得宠,正经有几分体面,一路提携他这个兄长,当上了四品绯袍官。
来子珣就笑笑,不说话,他知道的,比这草包少卿还要多,武家权贵左右互搏,武三思搞掉张虔勖,武承嗣反手就攻击李峤,这是题中应有之义,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建昌王武攸宁被申饬罢相,退居右羽林卫大将军,河内王武懿宗遭到罢官革退,都是受到这股争斗的牵连。
来子珣吸了口气,心中嗤笑,“武家,呵呵”
他突然很想看那高高在上的陛下的脸色,你夺了神器又怎样,一介女流之辈,子孙被自己亲手迫害得七零八落,侄子又是这等自相残杀的可笑嘴脸,任你偏向哪一方,不受活罪,便受死罪,唯独不可能有好下场,哼。
来子珣莫名有一种暴戾的快意。
韦贯之见来子珣不搭茬,颇感无趣,便去了监牢之中,挺胸腆肚,对着欧阳通和刘行感等人喷口水,“哼哼,陛下天威无处不在,你们这些宵小还敢作祟,岂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入我大理寺,算是你们积了大德了,且加点儿小心,若是惹得我不舒坦,少不得给你们杂治一番……”
来子珣心中嫌恶,未曾进监牢,就在外厢负手而立,跟几个将死之人抖威风,真真无趣无聊至极。
四个狱卒迎面而来,低着头,抬着个腌臜的铁桶,里面的饭食散发出阵阵恶臭,来子珣快走几步避开,用手指着大门远离自己的一角,那些狱卒点头哈腰,听令绕着圈进了牢房,当值的护卫见他发令,便没有查问。
“哟,这是要给他们开饭,我瞧瞧”韦贯之却不嫌弃,伸出手指蘸了点,就往口中送去,“嘿嘿,沤烂的酒糟,给他们吃这些都便宜了,你们几个,本官瞧着眼生”
“小的们一向值得夜班,送晚饭,今日换班,送了早饭,才得见少卿官威,真是咱们的福分……”狱卒们很是油滑,马屁拍得震天响。
韦贯之捋须得意,浑身通泰,“嗯,快去吧,好生当差,有你们的好处”
来子珣远远听着,颇感难受,他盘算着堂兄的行程,此时应当差不多入宫了,若是这盘将史务滋一同扳倒,办成铁案,怕是能立下些功劳,日后不管衙门大小,只做主官,做人下僚,实在是太糟心难受了。
“寺正,有贼人”一群大理寺狱卒打扮的汉子蜂拥而入,口中胡乱嚷嚷着,来子珣细听了,他们说得是,他们才是当值送饭的狱卒,前头进门的是冒名的贼人,值守护卫闻言,立马转身杀入,监牢一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