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明便是二月二耕节,朝中自武后以下,齐齐穿戴节庆礼服,更显穆穆皇皇。
今朝会事态颇多。
官尚书王琰奏请再开贡举闱,检拔俊才,为朝廷所用。
不料却为御史中丞来俊臣反驳,出列历陈反对意见,“陛下奄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海内俊彦皆蒙陛下雨露滋润,况且陛下锐意革新,先定离任审计,再大扩西域之地,朝中政务繁剧,缺额众多,贡举之事,渐有入不敷出之嫌,且cao)持贡举旷费时,靡费公帑,何如陛下召集天下举子赴神都,当朝策问,分三六九等,分别授以实职或试官,期年之后,考问作为,能者上,庸者下,有功者迁转,有过者罢黜,岂非两全其美”
武后眼睛顿时发出亮光,任她手腕高超,精明强干,驾驭朝堂如在股掌,却始终无法扭转士心民心向唐,来俊臣这一招,却是惠而不费,威严地轻嗯一声,“来卿所议,诸卿有何见解”
“臣附议”岑长倩的表态简洁明了,在百官之首站了这么久不摇不动,自不可能没有这点眼色。
“臣等附议”政事堂众宰相异口同声。
朝臣班里,却急坏了天官尚书史务滋,任官用人考核,都是天官衙门的职司,来俊臣轻飘飘一个馊主意,却是将他的权力侵夺大半,由不得他不多想,是否与自己勘问铜匦,压了他一头有关系,朝中众口一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找些边角敲打一二,“陛下,臣也附议,然而天下经制官员自有定数,不当流滥,策问举子仍有中或不中之别,与贡举相差无二,还不如以贡举定例,遴选文华俊才,以公正取信天下”
“史尚书怕是听岔了,经制官员自有定数,试用官员哪有定数可言赴京策问的举子无论高低,皆是陛下化育,何必强分高下”来俊臣见他跳出来了,心中舒爽得很,“陛下,臣闻权郎君为鸿胪少卿之时,曾锐意刷新文风,杜绝纸面浮华,倡导不以诗文论英雄,他本人亦非进士举子,却是功在国家的实干之才,贡举考试得人,又有何值得标榜之处”
朝臣微微动,来俊臣言下之意,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来京举子都可以越过龙门,步入官场,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然而,来俊臣这番话,却将权策丢出来当盾牌,若是来俊臣谋划得逞,权策少不得背上污名。
侍御史葛绘当即越次出列,“陛下,臣以为来中丞所议有所偏颇,刷新文风,与反对贡举不能混为一谈,臣放浪无形,放弃试,曾屡遭权郎君指斥,来中丞锐意求新,意有所改良,臣乐见其成”
反手就将屎盆子给来俊臣扣了回去。
天官侍郎严善思也捋着白胡子离开坐榻,“陛下,贡举也好,策问也罢,都是为陛下抡才,来中丞提出此议,想来筹划周全,臣请加来中丞检校官侍郎职司,全盘谋划其事,以策万全”
贡举司在他的辖下,来多少人收多少人的羞事,他是不想沾染的,自是乐不得在来俊臣的屎盆子上踩一脚,夯实在。
这时候,出来了个奇怪的人,麟台监宗秦客,“臣以为,葛御史、严侍郎所议甚是妥当,权郎君半在野,刷新文风,乃是分所当为,改良抡才大典,却是要来中丞这等在朝大员才可”
竟然是帮着权策说话的
朝中有心人神色变动,不少人向着宰相班里的武三思看去,却见其人保持着标志的如沐风笑脸,半点痕迹都不露。
“既是众卿公推,来卿就莫要再推辞,加来俊臣检校官侍郎,主持策问大典”朝中勾心斗角,武后一眼便能看穿,挑挑嘴角,懒得理睬,让马儿跑,自然要给草吃,“令来子珣官复原品,调入御史台为监察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