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转了个圈,王晓看不到自家父亲了,立时便停下了啼哭,自顾自抓挠着权策衣衫上的盘扣,颇为得趣儿。
王晖讪讪然挠头,可怜巴巴的模样,逗得一旁的长辈又是一通戏谑打趣。
正在热闹的时候,绝地来到大堂外,请了侍女向千金公主传讯。
千金公主向外看了一眼,莲步轻移,凑到权策身边,轻笑着道,“大郎,快将小郎君还给高安,她可是眼睛都移不开了呢”
权策顺着她的视线,瞧见了绝地,顺势将王晓递给旁边的高安公主,团团拱手作揖,“姨母,母亲,诸位长辈,孩儿去去就回”
“我儿且去,只是莫误了时辰,傍晚要给小郎君剪发,你要回来观礼”义阳公主提醒了句。
权策应下,缓步走出,千金公主随同在侧。
两人离开高安公主府,去了千金公主府。
“权郎君,久仰大名”一路经了多次袭杀惊魂,张易之声音平稳清晰,颇为诚挚,面容憔悴不堪,却五官秀挺,衣衫有些破烂,却干净整洁,身形匀称挺拔,依稀可见往日风华。
“张五郎,我也听说过你许多次”权策伸伸手,请他落座,看了看他腰间悬着的紫色长箫,笑了笑,“五郎可是爱好曲艺?”
“不过是雕虫小技,比不得权郎君谱写曲谱的功力”张易之谦逊以对,“权郎君此番煞费苦心见召,所为何事?”
“当初请你来,是因听闻神都有人欲对你兄弟不利”权策长长叹息。
张易之浓眉一轩,眼底有几分质疑之色,“我兄弟二人?六郎在宫中,有人算计,还则罢了,我一介草民,哪里上得谁家台盘,值得算计一回?”
“神都风大,步步惊心”权策望着他的眼睛,拿了一封信,犹豫了下,交给张易之,喟然道,“节哀”
张易之接过信,三两下撕扯开,草草一看,如遭雷击,手一松,信纸潸然落下,别了家人踏上神都之路,岂料转眼竟成永诀,双眼泛起血红之色,仇恨的火苗在周身乱窜,一把揪住权策的衣领,嘶声道,“为何?是谁?是不是你?”
权策摇摇头,声音冰冷如故,“几日前,令弟张都尉,在宫中中了剧毒,眼下虽已无性命之忧,却遭难不浅……想想你这一路遭际,我说有人欲对你兄弟二人不利,你还不信么?”
张易之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彷徨无措,眼前闪过一路上为他而死的护卫们,伏地大哭,额头在地上猛地撞了几下,又猛地抬了起来,血污满脸,眼中精光逼人,“不对,你,为何要帮我们?”
权策扯了扯嘴角,满面萧索,半真半假地道,“我没有帮你们,我帮的是自己,有你们在,兴许,我能多活两年”
“那,权郎君,我能做什么?”张易之也不知信了没有,追问道。
权策仰起脸,不答,千金公主上前,抱着他的头,轻轻为他揉按额头,冷声道,“我可保举你入仕为官,过个三五年,许是能穿上绯袍,也可送你入宫侍奉陛下,能混成什么模样,只看你的造化能耐,你作何选择?”
张易之听她偌大口气,艰难地吞下了一口唾沫,“你,是何人?”
“我封号千金”
“千金公主?”张易之大惊,她进门便不曾就座,一直站在权策侧后服侍他,以为是个侍女之流,却不料竟是当朝一品公主。
只这一刻,他信了权策说的大部分话,他若有心害他们兄弟,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袖手旁观便是,想到家门已灭,亲弟在宫中徘徊生死,他肝肠寸断,与生存比起来,些许抱负,所谓气节,不值一提。
张易之双膝跪地,阖上双目,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