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和焰火军将军薛崇胤、虞山军副将武秉德随驾同行,领军随扈的仍旧是右羽林卫将军李楷固和骆务整两人,这次还带上了归义侯合布勒以及国子监的靺鞨质子大祚荣。
虞山军将军武攸宁未曾同行,他府中出了怪事,为他打理商道的管事,接连染上怪病,一旦离了职位,不再效力,便会复原,若是重新上岗履职,立时又会染病,如是再三,吓得他们纷纷远离,不敢染指武攸宁府上的产业,导致府中进项大幅度衰减,武攸宁自己的状况也很不好,不知碰到了什么邪祟,常做噩梦,难以成眠,白日里偶尔会头痛欲裂,精神萎靡不振,没几日功夫,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宫中御医折腾了个遍,每日里求医问药,将补品当饭食,却总不见起色。
虽说主将没有到位,但这次虞山军的操演,却是沉稳扎实,没有一丝纰漏,武后特意视察了标靶目标,仍是夯土城墙,大型重炮所针对的,有两丈见方,小型炮针对的只有一丈见方,没有等到六轮猛轰,只是第三轮之后,所有的标靶都已经支离破碎了,六轮轰完,夯土墙热烟袅袅,已然夷为平地。
上次在虞山,李楷固和骆务整已经见识过一次,尚且能稳住心神,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的合布勒和大祚荣却是不然,一时用手捂住耳朵,一时在眼前摩挲,齐齐抬头看天,脚下胡乱游走,如同游魂一般,似是不敢相信。
无人安慰他们,也无人出言解释,现实总是残酷,却也只有自己一点一滴吞下。
焰火军扩编之后,头一次在武后面前露脸,操演得很是卖力,薛崇胤的严苛在细节之中累累可见,倒地匍匐,投掷铁疙瘩,点燃引线,放置火药包,从迈步步幅到爬行速度,从铁疙瘩扔出去的距离到引线燃烧的时长,几乎分毫不差。
“崇胤,你选兵之时,夏官衙门可有人发疯?”权策细看之下,发现焰火军的三千士卒,个头,体型,甚至神情,都颇为类同之处,令他哭笑不得,薛崇胤打小跟着他,却是没有发现,竟然还有些强迫症。
薛崇胤习惯性要伸手挠后脑勺,却忘了自己头上顶着兜鍪,放下手,讪笑道,“大兄莫要笑我,自打奉了旨意扩编,我便列了条件单子出来,请了刘尚书安排,未曾亲力亲为,刘尚书令夏官衙门的郎官行走北方六道,不限府兵,还在铺兵和官差中搜寻,耗时三月才凑齐三千之数”
权策笑着摇摇头,见他盔甲之上纤尘不染,蹙起了眉头,将身上罩袍脱了下来,解下了湛卢剑,递给神神叨叨的大祚荣拿着,“你可还与士卒一同操练?”
薛崇胤流露出兴奋之色,双手齐动,将身上笨重盔甲退下,里头是一身短打,“大兄可是要与我赛上一赛?”
权策转身,向武后请旨,“陛下,臣一时技痒,愿与崇胤绕校场操练一周,请陛下允准”
“哦?呵呵,都说你在战阵之上也是勇猛的,朕却是未曾见过,快些去吧,也让朕瞧瞧”武后心境甚佳,摆手同意了。
权策和薛崇胤自校场起始之处开始,像两头下山猛虎一般,猛冲了起来,校场的器具并不复杂,全都善用了地形,有因山势挖起来的陡峭斜坡,有溪流中设置的梅花桩,有吊绳而过的低谷,还有上头挂满了铁蒺藜,仅容一人爬行通过的矮洞,一圈下来,直线距离足有五里之遥。
薛崇胤显然是每日都在操练的,对校场的熟悉程度远胜权策,速度一直稳稳压了权策一头,但两人相差也不远,每个项目,都是在开始熟悉的时候,权策落后,到了后半段,速度变飞快提升,每每迫得薛崇胤手忙脚乱,最终两人几乎同时完成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