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走到权策身边,伸出手,抹平他眉宇间的皱纹,“好了,可出了气了?”
权策微微赧然,躬身道,“臣不敢”
“阿史那斛瑟罗,不怪权策恼怒,朕也对你很不满意”武后手放在权策的肩头,慢条斯理给他打理着头发,神情温柔,口中淡淡道,“西突厥内附,朕素来厚待,你却助纣为虐,这是背叛行径,照理,非死不可”
“陛下呀……饶命啊”阿史那斛瑟罗砰的一声将自己丢在地面上,砸的地面都有几分颤动,破锣一般的声音嗡嗡作响,“臣是被人蒙蔽诱惑,臣要揭发,愿将功补过,臣本意是静待天朝裁决,是宫中麟趾殿和豆卢相爷传话,言称新安县公为了岳家,要牺牲西突厥,臣,臣才……”
武后的手顿了顿,面上闪过难言的惆怅,她最欣赏权策的一点,就是不管在朝堂上怎么打生打死,大规矩守得很严,更从来不曾牺牲大周的利益,而她的儿子,大周的皇嗣,却是大方得紧,为了朝争,不惜将边塞利益扔出去。
“不用说了”武后终是失了淡定从容,呵斥一声,躁郁不安,拂袖坐了回去,“念在你迷途知返,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权策,你说说,当如何处置他?”
“可赐阿史那斛瑟罗汗王府邸,常驻神都,另立朝中突厥王族后裔前往西突厥主政”权策的处置不可谓不残酷,阿史那斛瑟罗面如死灰。
武后蹙眉思忖了片刻,“朝廷任命的可汗,当如何在西突厥立威?”
阿史那斛瑟罗脸上恢复了血色,连连点头。
权策却不会给他机会,“陛下,默啜收复后突厥河山,想必困难重重,西突厥与后突厥同源同种,出兵襄助乃是理所当然,以朝廷之威,经战阵之烈,庶几可重立威严,清理不臣”
“哇……”阿史那斛瑟罗指了指权策,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晕厥了过去。
“哼哼,就如此处置”武后冷哼一声,摆手令人将阿史那斛瑟罗拖了出去,搓了搓手指,下定了决断,“令原西突厥兴昔亡可汗之子,右卫将军阿史那献返回西突厥,克继汗位”
上官婉儿运笔如飞,嘴角微挑,畅快淋漓,叛徒,背叛的还是她的郎君,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陛下,臣愚昧”精舍中只跪着论钦陵一个,他的底气要充足一些,毕竟吐蕃远在高原,受大周影响有限,并不像两位突厥可汗一样慌张。
武后扫了他一眼,见他从容作派,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忍了忍才道,“论钦陵妄议天朝大政,扰乱视听,为祸中枢,且管教不严,着将其弟悉多处死,其人杖责三十”
“臣咎由自取,愿认罪伏法”这个处置,显然在论钦陵预料之内,抱拳拱手,施施然走了出去。
“且慢”上官婉儿极其擅长感知武后的情绪,她早知论钦陵是这些变故的幕后黑手,对他厌恶不已,突地开口,“陛下,这几回正旦朝贺,都是大相前来,想必是吐蕃赞普政务繁忙,分身乏术,为稳固两国邦谊,不如从靺鞨大祚荣之例,请赞普派遣子侄入朝就学”
武后大笑诏准。
论钦陵满面阴霾,一朝算计失误,高原上的局势又将大变,他将苯教大巫师弄回去做缓冲区,却是引狼入室,苯教大巫师成了高原上的大周利益代言人,眼下大周又要拉拢赞普,他怕是要成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