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然而他手中的书册才刚翻开没几页,脑袋便一点一点——打起瞌睡。
宝鹊卷着衣袖,露出一截雪白胳膊,坐在院子的大枣树下浆洗衣裳。她腕上笼着一只卡口八宝纹银质手镯,是周氏送的。怕手镯沾了冷水,她往里头塞了张帕子,把手镯撸得高高的,牢牢箍在胳膊上,远看就像戴了只银臂钏。
周氏头上包着蓝花布巾,腰间围一条撒花裹肚,在灶房炊米造饭。
刘婆子趁着灶膛里的柴火正旺的功夫,宰了一只大肥鸡,烧上一铜壶滚烫开水,坐在墙角烫鸡拔毛。
满院都飘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刺鼻腥味。
李绮节把李大伯带回来的果子分与两个庶出堂妹李昭节和李九冬,一人分得一小半。余下的都让宝珠收起来,放在镶嵌铜扣的糖果匣子里,预备留着后日吃。
李昭节和李九冬是典妾生的。
招财伸手,蒲扇大的巴掌挡在黑油门前,硬挤进小院子,粗声粗气道:“少废话,让姓杨的出来!“
婆子知道来者不善,立刻转身往里跑,一边跑,一边高声提醒房里的人:“奶奶,来客了!“
李绮节嘴角一挑:呦呵,看来那个叫小黄鹂的野心不小,已经成主子奶奶了。
杨天保只是个学生,手头再宽裕,终究还是靠高大姐给零花,积蓄不多,仓促间赁的院子不过一进而已,窄窄三间房屋,浅房浅屋,略显逼仄,东边是起居坐卧之处,西边是灶房兼柴房。
婆子刚才在扇炉子造饭,炉子上座着一只大肚砂锅,里头煮了一锅乌鸡汤,汤水咕嘟咕嘟,翻着油腻腻的水泡。
婆子跑进唯一一间明间,哐当一声关上门。听得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静默片刻,一个妇人站在房子里面,隔着一层棉纸糊的槅窗,扬声道,“郎君可是五郎的同窗?家中无人,小妇人不便招待郎君,请郎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