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收起酒壶,拿出一枚图简凝神查看。
正如阿三所说,一路之上,轮番驾驭云舟,即使没有御剑之快,而接连一个半月,怕不已赶出了十余万里的路程。而金吒峰依然没有踪影,眼下不便继续前行,待查明去向之后,再行计较不迟。
渐渐的月上中天,水光倒映,长夜静谧……
……
天色拂晓。
岸边的情形如旧。
阿胜与冯田,依然在吐纳调息。
无咎则是耷拉着脑袋,手里攥着图简,两眼微阖,半睡半醒。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从远处的林中冒了出来,旋即撞破晨雾,火烧火燎般地叫道:“师叔,师兄,大事不好了——”
只见阿三风尘仆仆,神色慌乱,到了近前“扑通”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忙碌奔波了一宿。
岸边的伙伴,早有察觉。
阿胜与冯田急忙站起身来,而神识之中,远近并无异常。
“何事惊慌?”
“阿三师弟,所见所闻,但说无妨。”
阿三喘着粗息,刚要应答,却又扭头看向十余丈外的一道白衣人影,不无邀功般地大声示意:“师兄,我有事禀报……”
无咎依然坐在岸边的草地上,耷拉着脑袋,对于阿三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
阿胜却好像遭到轻视,抬手叱道:“哎呀,何不与我禀报,你目无长辈……”
“不敢啊!”
阿三穷于辩解,忍不住脱口而出:“与师叔禀报也是无用,最终还不是由师兄决断?”
“你……”
阿胜亟待发作,却神情尴尬,恨恨转身,大声道:“无咎,给我管教你的师弟,拳打脚踢,任你自便!”
无咎终于抬起头来。
阿三心里发虚:“师兄……”
旭日升起,粼粼河水闪动着金色的朝晖。河滩及丛林间,飘荡的晨霭尚未消散。不远处的草地上,三位伙伴神情各异。
无咎的嘴角一咧,悠然道:“阿三,你独自浪荡一宿,惬意哦!”
阿三松了口气:“没有……”
无咎却话语一变,沉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放屁之说,来自凡俗,强加于修仙者的头上,纯属一种恶俗的调侃或训斥。
“啊……”
而即使对于的师兄的喜怒无常早有领教,阿三还是应变不暇,他张口结舌,却不敢迟疑,忙道:“你我赶到此处,却依然不见金吒峰的去向,于是我昨晚外出查看,谁料想……”
从阿三的口中得知,他昨晚趁着风儿凉爽,一口气跑出去百多里远,正要返回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个蛮族的村落。有蛮族,便有信徒。如今他对于自创的神道颇为上心,便就近寻了过去。谁料蛮族的村落,除了满地的灰烬,以及倒塌损毁的草屋之外,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不用多想啊,有修士经过,屠了村落,造下杀孽。按理说,蛮族的生死,与他无关,而他破天荒的竟然很气愤,也很悲伤。便在他唏嘘感慨的时候,另有发现,顿时吓得他情怀全无,并战战兢兢躲到一个树洞里。直至后半宿,凶险并未降临,他悄悄潜出村落,然后拼命跑了回来。而让他如此惊吓的,又是什么?
“血,尚未风干的血啊!”
随着不断的叙说,阿三也仿佛回到了昨晚那可怖的场景中,即使艳阳高照,亦遮不住他黑脸上的惊骇之色。他缓了口气,余悸未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