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师尊他老人家离世之际,将宗门大位传于袁落尘,命我为大长老尽心相辅,岂料那姓袁的心狠手辣,竟不顾及同门手足之情。
他为了铲除异己,将我诓骗于八百米摘星台上,出其不意打入重狱。至今,已分不清几度春秋了”
林宇又不是傻子,自然懂得绝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的道理。
“想来你在背后也没少动歪脑筋嘛。”他视线从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颊上扫过,不禁冷笑出声,“这么多人一口一个宗主叫着,袁落尘没杀你,已经算顾念同门情谊了。”
姜师法眼角微微抽搐不止,神色狼狈难堪:“这些人都是我当年的嫡系,由于嫉恨袁落尘独断专行、跋扈嚣张,所以才愿意追随我咳咳,道友你误会了”
林宇将手轻轻一摆,嗓音平淡:“我没兴趣理会你们的同门相残,对也好、错也罢,都与我了无干系。”
“昨天,我的一缕神识在涂山下被吞噬掉了。”他望着视野尽头红彤彤连绵成片的赤磷草,停顿片刻方道,“你可清楚,我从何处能将之找回来?”
姜师法脸色变幻,闷闷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带道友去见它。”
林宇五指收拢,熊熊燃烧的天外陨火顿时为之收拢,消匿无踪。
在场这幸存的近百号人,浑身蓦地一松,然后抬手不断的擦拭额头虚汗。他们知道,今天这一杀劫算是侥幸躲过去了。
灼烫大地铺满了同伴的骨灰,升腾着袅袅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他们悻悻的彼此相顾,回想起方才所历经的种种,简直堪称噩梦一场啊
林宇面无表情的往前迈出两步,淡淡出言问:“那是谁?”
姜师法给出了简短的两字回答:“木灵。”
林宇倒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干净利落的一扬手:“带路。”
荒凉孤寂的重狱里,没有风霜、没有雨雪,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红褐色赤磷草,以及脚底松软发黄的骨粉。
一群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家伙踩踏着茂盛纠缠的野草,垂头丧气,默默行走在这方早已被遗忘的空间之中,竟然凭空升起了一股悲壮的意味。
林宇举目环顾四面,盯着周围那几乎千篇一律的单调环境,竟然对姜师法等人隐隐生出了一丝钦佩。
被封印在这种恶劣的地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坚持数十年而没有精神错乱,这些人的心性坚韧程度都足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
渐渐的,场景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在视野尽头,出现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错落的坟包。
姜师法满脸怅怅然,沉沉叹着气:“病死,老死,还有人受不了这种日子,选择了自我了断。”
“当初有近千人跟随我被袁落尘封印进重狱,现在”他扭过脑袋往后看,眼见昔日那些天赋绝人的武道强者变成了惨兮兮的皮包骨头,不禁为之怅然一叹。
“成王败寇,都不过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林宇目光扫过这片寂静无声的坟地,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承认这群被关押进重狱的囚徒很可怜,但心底却并没有同情,甚至更不为他方才的狠辣出手而感到懊悔。毕竟不久之前,这些卑微羸弱的家伙还龇牙咧嘴,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呢。
世道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天下人熙熙攘攘,又有谁不可怜?谁还没有几分愁苦?贸然生出廉价的圣母心,只会暴露一个人的愚蠢肤浅。
众人绕过此地,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