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有一人笑道:“那是人家生来风流倜傥,他一没偷二没抢,又无成家,那些姑娘拼了命地倒贴,那又有什么办法。”
先前那人啐了一口,道:“呸!什么倒贴?这姓葛的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又有几分才艺,专门骗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现在倒想做个安分相公了。唉,也不知那黄老板前世造了什么孽,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祸害!”
有人笑道:“霍老二,你别在这酸啦,要是你也生就这么一副面孔,只怕不止临安城外,便是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都被你糟蹋个遍啦。”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娄之英暗道:“原来这新郎官行为不检,不是好人。”见葛天鸣相貌堂堂,穿梭于宾客之间,的确颇为潇洒。彼时新娘的花轿尚未到来,但宾客俱已到齐,葛威拍了拍手,示意院中众人安静,开口说道:“今日犬子成亲,承蒙各位亲友抬爱关照,来我葛府贺喜,今日大伙不醉不归,谁要醒着回去,那就是瞧不起老夫了。还有一炷香时辰新娘子便到,一会儿大伙一齐看接新娘子去!”
众人欢呼声中,突然听到有人哭泣,原来却是新郎官的伯父葛姜。葛威微一皱眉,向宾客正声道:“今日天鸣大喜,我大哥激动如斯,竟喜极而泣了。”
葛姜哭道:“天鸣大婚,的确令人欣喜,但我睹景思人,想起了天吉。我的天吉若在,想来也早该娶妻生子了。”
葛威劝道:“唉,只怪天妒英才,若非当年天吉侄儿惨遭不幸,莫说娶妻生子,少掌门的衣钵又哪里轮到我这天鸣小子?大哥,今天是咱们葛家大喜之日,别再想这些伤心事了罢。”其他亲友也上前不住劝慰,葛姜这才悲痛稍减。
忽听门口接客喊道:“余杭汪振丰汪老拳师礼到。”众人寻声望去,见到一名女子放下礼品走入院中,心里都是一凛。原来这名女子身穿一袭白衣白裙,头戴一顶白帽,如穿缟素一般,大家见她衣着丧服来贺婚宴,都感到十分讶异。娄之英只听先前那尖刻之人嘿嘿一笑,又低声道:“哈,汪家二闺女来啦!看这葛驴子怎么收场!”
葛威听到接客报名,心中正自奇怪,暗忖汪振丰和自己并无交情,是以并未请他,如何便不请自到了?待看到这女子的一身装扮,更觉恼怒,但在众亲友面前不便发作,便斜眼看向儿子,却见葛天鸣双眉紧蹙,愁云不展,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他徒弟刘顺与葛天鸣素来交好,对其无所不知,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面前,低声道:“汪师妹,今日你又何必再来?不如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个儿再说。”那女子微微一笑,但脸上僵硬至极,她也不答刘顺的话,径直走到墙角一张桌旁坐下,目视地砖,一动也不动。刘顺轻叹一声,只得由她。
葛威刚想陈说几句打破尴尬,突然门口有人跳进道:“新娘子花轿到啦!”不由得心中庆幸,忙招呼众人前去迎轿。大伙被这喜气一冲,也都忘了白衣女子这事,一齐到门口哄闹。
葛天鸣喜气洋洋的将新娘子接下轿来,在亲友的嬉笑声中,一对新人来到葛威面前,一旁侍立的仆从忙端上茶碗,葛威哈哈大笑,说道:“盼星星盼月亮,这杯儿媳妇茶终于被我盼来啦!你二人喝过这杯,再去敬你大伯!”两位新人将茶水一饮而尽,仆从又拿过两个杯子来,葛天鸣接过,带着新娘又跪在葛姜面前,葛姜此刻心绪已复,笑着点了点头。
葛天鸣将茶仰头喝过,站起身来准备驾扶新娘,突感一阵头晕目眩,腹胃中一跳一跳地绞痛,心中顿感不妙,转头去看时,新娘却已“扑通”一声栽倒地上,连盖头也都掉了。葛天鸣此时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也跟着摔倒。
众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