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跟随候选作乱,这些乱军多是旧部,或是不满河东军中的军法严苛、或是想要重新过上那种亡命肆意的生活,总之都就是存了搏命以取荣华富贵的念头的,眼下不进则死,因此也没有人推诿踟蹰,一心拼杀不止,想要攻占官寺,擒拿甘陵,在借他顺势控制整座临晋城。
这伙乱军的悍勇程度已经超乎了甘陵的想象,他看到了在乱军之中大声疾呼,指挥急攻的候选,皱了皱眉头,他已经看出了,也验证了为何短短几日,城中、军中就能够谣言四起,还有今夜的乱军熟门熟路,能够利用城中的道路地利,四下作乱放火,原来作乱的竟是原本的白波余虐,久居城中的候选。
投降于阎行的那一批白波中,以杨奉原先的地位最高,但是野心不小的杨奉也遭到了西凉军上下的忌惮,他和候选被削弱了实力,又被调往了皮氏、西河,充当打头阵的前锋,反而是原先地位最普通的马玩凭借献永安城,跟随杨丰、魏铉等人收复北屈、蒲子的功劳,跃居在了他们之上。
候选原本被阎行击破投降后,被收编为麾下人马,倒是已经认命服软了,在阎行麾下的军中,虽然军纪申明,但也是赏罚分明,若是能够博得一份军功,也未必不能够重新脱颖而出,候选心中一直存着这个念头。
直到了杨奉找到他的那一天。
投靠李傕、郭汜,献上西河这几座城邑,获取荣华富贵,兵马权位也水涨船高,这比起在阎行、甘陵等人的麾下,苦苦寻觅战功,要来得更快更好,但也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但候选原本就是依附白波的豪强出身,两种利益摆在面前,倾向于博取富贵荣华的他,很快就被杨奉说服,选择了起事献城这一条道路。
虽然因为甘陵、孟突等人事先察觉,起事与原计划不同,变得仓促举兵,但是被这种仓促举兵造成困惑迟疑的不止他们这些兵马,城中陷入混乱的各处兵马,也是明证,说不定,其中一部分兵马,也是听信了自己的谣言,打算坐观事态变化了。
候选眼下已经指挥麾下的旧部攻破官寺大门,胜利近在咫尺,他继续呼喊士卒加紧进攻,恨不得即刻就能够攻入到了官寺中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官寺中传来了一阵金柝之声。
金柝,也就是军中士卒使用的刁斗,刁斗铜质有柄,能容一斗,体呈盆形,下有三足细柄向上曲,口部带流。军中白天可供军士烧饭,夜间则敲击以巡更。
金柝之声,一慢四快,重复了数遍,但听在候选等人耳中,却宛如闷雷炸响一般,让人心头一震。
听这金柝声,时辰已经过了寅时。
对于起事的候选等人而言,时间流逝就宛如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在流逝一般,在这种漆黑的夜里,他们才能够虚张声势,利用街道的地利阻隔城中的各处兵马,放火制造更多的混乱。
可如果不能够在天明之前,攻入官寺或者控制全城,那他们这些乱兵很快就会如同瓮中之鳖一般被团团包围,到时候天色放明,城门紧闭,想要逃走无路可逃,想要躲避无处可以躲避,难免就要走向败亡一途。
候选心中顿时大乱,他从兵营冲杀出来,再到分兵制造混乱,最后到直捣官寺,耗费了多少时间内心也没有明确的把握,孤注一掷之下心神激荡,只感觉时间飞逝,哪里还分辨得出时辰,只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拼命吼道:
“时下天色将明,只有攻下官寺,我等才能够有一线生机,二三子,随我冲杀进去!”
候选危急之下,选择了带头冲锋,他持刀提盾,带着十几名亲卫奋勇向前,一举冲入了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