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郡府大堂上。
身着官袍印绶的阎行正襟危坐于上首,河东的文武分坐于堂上两列,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位弘农来的使者,其中有的军将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火来,拳头紧攥,大有将这个弘农使者生吞活剥了的打算。
“尊使,镇东将军的苛求也太过分了吧,这哪里是在向我河东借粮、借道,这分明就是想要趁着我河东出兵河内,征伐不义之际,大肆侵吞我河东罢了,两家的盟约墨迹尚存,镇东将军就这样翻脸逼迫,莫非不怕天下人嗤笑,不担忧长安朝廷怪罪下来么?”
周良起身站在堂上,这位弘农使者还是他接待入城的,可是从一开始的来意就讳莫如深,言称一定要面见河东太守、平北将军之后,才能够说明镇东将军对河东的请求。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时候来的弘农使者来者不善,绝不会有好事,但周良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弘农方面,完全是苛刻的要求下暗藏着刀兵,几乎就是要直接翻脸,出兵进攻了。
五十万石军粮,这简直就是饕餮胃口,河东去岁辛辛苦苦屯田积谷一年,加上没有天灾人祸,阎行克制用兵,没有大规模的爆发战事,也不过是为了今岁春夏之交,攻伐河内张杨、吕布,储蓄了近百万石粮食。
这一批存粮将要用在当下河内的战事,还有战后的赏赐、抚恤、赈济,以及重新恢复河南地民生生产的投入上。
张济开口就要这么多粮食,明摆着是要撕破脸皮,明抢了。
而借道河南地,则更是用心歹毒。如果粮食的事情,还可以拖延,那出兵河南地的事情,张济已经打出“军情如火,刻不容缓”的幌子,就能够放纵铁骑在河南地纵横驰骋,践踏河南地,继而假道伐虢,以河南地为跳板,插手河内的战事,让河东大军功亏一篑,失利而还。
根本不会让河东有任何喘气,缓过来的机会,就在这个双方最紧要的关头,要么接受弘农的各种苛刻无理的要求,要么就直面弘农咄咄逼人的兵锋!
弘农使者孔武有力,显然是个军中的军吏。他有恃无恐,牢记张济的吩咐,将堂上河东文武的反应看在眼中,继而笑道:
“周君此言差矣,借粮之事,镇东将军一开春就有率大军就食南阳的意思,只是军粮不济,一直不能成行,如今河东能够大肆出兵征伐河内的张杨、吕布,显然郡中仓禀囤积颇丰,两家既有盟约之谊,那借些军粮又能如何了?”
“至于借道之事,平北将军经营河南地,不也需要从陆路向我弘农借道么,从河南地下南阳,路途更近,利于我弘农大军跋涉出征,怎么反倒是翻脸逼迫了呢?还请周君教我!”
弘农使者一张笑脸,武吏出身的他话中粗糙少文,没有像文吏一样引经据典,但他的话越直白简单,就越没有漏洞可以质疑,看起来一切反而就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赵鸿听到弘农使者的辩词,冷笑一声,也出声说道:
“尊使振振有词,但这开春的打算能够拖到现下,而借粮、借道偏偏就是要在河东与河内相争之际,倒是苦费心思,挑了一个好时机啊!”
借粮、借道,假道伐虢,都不是什么奇谋妙计,如果是放在河东与河内开战之前,河东在借粮上完全可以应付拖延,在借道上就算放开让张济的大军通行,张济还会担忧河东会不会趁机断他后路。
可是放在当下的时机,就是要命的事情。河内的战局已经进入僵持阶段,这个时候不管是出现军粮短缺,还是张济的大军突然出现在后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