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进入汝南之境,尤其是见识到悬瓠大邑繁华之后,这种心态便被飞快瓦解。沈维周贤能与否还在其次,让他们感受最深刻的还是天下之希望仍在中州,他们在河西也算是苦心孤诣,但较之中原仍然远甚。
画卷之后,则就是一条条的正文,内容也多讲述淮南都督府的历史渊源以及创镇以来的诸多壮阔功勋,而后便是淮南都督府十六条行令。
“诸位应是初入此境,或有不悉都督府行规,请贴身收好书令。若有大意犯禁而为督士所执,一犯若能通诵书令便可免责,二犯若有书令在身可以杂抵半责,其后则就需要因令而问了。”
那吏员又在旁边说道。
凉州几人听到这话后,心内都有几分不悦,他们虽然不是公开身份前来,但在凉州也都是颐指气使惯了,又何曾受过庶民律令的约束。只有那个谢艾却有一些好奇,开口询问道:“我观此境,片刻往来都逾万众,纵有督士执法,又如何纠察罪徒?又如何审辨乃是初犯?”
吏员听到这话后,便又微笑着解释道:“境中出入,都有定途。几位此前过关时不知可有关条?关条又分坐关、行关,入津之后,则以关条而换引条,引条则分商引、民引……”
一番解释之后,谢艾才渐渐明白过来所谓的条引是什么,关条能追查人的来历,引条则追踪人在汝南的活动。人在此境凡有入于邸舍、客栈、食肆之类,都要出示引条印戳,各行各业用戳都不相同,有无在交易中违禁,根本不需在闹市中追查,等到离境的时候上缴引条,通过印戳颜色就可以审辨出来,届时才会问责。
至于是否初次违禁,也并不是说的历次往来,而是只追究单次。如此一来,便要求人熟记都督府行令,否则等到离境的时候,身违数禁还不自知。
“当然,诸位也无须担心治中商户会有诬告劣举。凡具行戳之权的商户,因其戳令高低,必纳市准钱。凡有查实行诬,则必严惩不贷。同时民户也可向市监检举,若有商户以行戳权而要挟夺利,查实之后即没罚钱对偿。”
听到这里后,谢艾便更加明白淮南都督府的行令手段,这是将执法权下放给商、民,而都督府则居上仲裁。虽然当中肯定有漏洞积弊,但相对于都督府直接插手管理还是要更加简便快捷。而且市易行令仅仅只有十六条,并非繁律苛令,如此通行起来,商民互有制约,也都各有自保手段,对于市道维持自然大收效用。
等到吏员下船,凉州这些使者们才又议论起来,言中颇多称奇,只觉得淮南较之他们所经过诸多地域都有不同。旁处目作珍品的上等纸张,在这里只是寻常之物。还有那书令的印刷术,也是凉州人众见所未见。另有那商民互制的执法手段,以及严密的条引规矩,都让人惊叹无比。不要说边远河西,哪怕是上溯中朝,只怕都无如此严明律令。
“说到底,还是因于地便雄军,淮南之法或可行之于此,但若河西效法,只怕官民俱都大弊难行。”
讨论良久之后,凉州士人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现实。淮南敢在此处如此行令,一则是悬瓠“天中大邑”之名海内俱知,吸引南北人众逐行于此,二则有淮南强军陈此震慑,使人不敢乱法。若换了一个地方施行,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未有见利,反要遭殃。
刚刚抵达码头已经让人有大开眼界之感,于是在商议一番之后,一众人决定暂且先不表露身份,要在悬瓠多多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