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桓宣尚在处理军务,亲兵又来报言是氐酋蒲洪求见。
作为目下长安最高统帅,近日入营求告者也是络绎不绝,其中绝大多数,桓宣能推就推了,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消耗于此。对于这个氐酋蒲洪,他倒是也有几分印象,除了围剿杜洪的功事之外,他印象中对方近来频频求见,似乎真有什么重要事情。
批复完手头几桩重要事务之后,桓宣略作休息,稍作沉吟后便让人将那氐酋召来。虽然王师西进以来,关中豪强以举义为名者不乏,但是真正能如这个蒲洪一样发挥出实际作用的却不多。单凭这一点,这个氐酋倒也值得他见上一见。
不多久,蒲洪便被引入进来,一俟入帐便深揖下拜,语调姿态都分外恭谨:“陇上边胡蒲某,拜见使君……”
“蒲君毋须多礼,戎中礼数简陋,从宜即可。”
桓宣抬手示意蒲洪入席,待见对方不乏拘谨的落座,才又笑语道:“今次王师西进,蒲君能感于王命忠义号召,自领部曲儿郎勇战杀贼,得使贼首杜洪伏法受诛,实在壮义可嘉。我奉大将军命暂牧此境,如蒲君此等边中义士正宜褒扬犒奖,只是近来庶务杂多,至今才得暇礼见,还望蒲君不要介意冷慢。”
“使君言重了……”
蒲洪闻言后忙不迭又半起施礼回道,他见桓宣案头多积籍簿,便也知对方确是事务繁多而非刻意的倨傲冷落,便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稍作几句寒暄后便直接道明来意:“王命再播关中,我等边伧胡勇也都深感荣幸,若能得助王师一二,份内事迹不敢夸功。只是、只是今次冒昧来拜使君,实在一桩短困……”
蒲洪一脸愁困,将当下所面对的困境娓娓道来,说起来倒也不新鲜,无非各种物资乏困,希望王师能够仗义相助。
虽然早前在咸阳坚守,蒲洪部曲精锐死伤大半,但他还是有众多的部众族人北迁于泥阳。原本他是打算率领精锐族众南下渔利、趁火打劫,结果颗粒无收不说,本身族众还伤亡惊人。
虽然他的这些残众暂时被收养在王师军营中,可是在泥阳还有足足数万之众嗷嗷待哺,因为频频迁徙,粮货早已经消耗殆尽,若再得不到援助,衣食都将无以为继。
桓宣静静听完蒲洪的讲述,眉头也暗暗蹙起,稍作沉吟后便说道:“关中久来乏治,蒲君所陈之困也非一家一族之急。如今王师既然已经入境,此等民困自然不可无视。更何况蒲君本就以助王师,忠义部族更该体恤。如此我便特批事令,蒲君尽快将族众招引至长安近畔,且先优作安顿。”
听到桓宣这么说,蒲洪先道谢一声,继而又满脸惆怅言道族众物用早已经消耗殆尽,甚至不足迁徙耗用,因此希望使君能够特批一部分物资解此燃眉之急,而且又说他所部其实已经受到弘武军萧元东的招抚,贸然迁徙也怕萧元东那里会生不悦。
讲这么多,无非是蒲洪自觉目下力量严重消耗,担心族众贸然迁回长安之后,会被此境王师一并整编兼并,丧失了本来的独立性。
桓宣听到这里,已经心生几分不悦,这氐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此等人物惯于窥望大势而作投机,并不可单纯视作所谓伏于王法的顺民。
“既然此中还有如此隐情,那我便修书一封送往萧侯所在,嘱其稍作关照贵部族众。至于蒲君所请物用,我虽然忝任此中,但王师诸用投施,自有章法所限,不可任性取施,实在抱歉。”
桓宣讲到这里,已经又抓起一份籍册摊开,摆出送客姿态:“另蒲君事迹已经载录功簿传送行台,稍后此间乡士、在功者整理完毕后,尚需并往行台受赏。请蒲君暂且安居营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