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土豪大户们也不安分,提出另一个方案说是将张瓘撤回州内或安置在酒泉、敦煌等地,而像枹罕这样需要与王师直接接触的要塞,则另选贤能持重者镇守,以此来消弭王师的戒心,让关系得以缓和。
这一提议看似中肯切实,而且对张瓘其人还不乏回护,但实际用心却是险恶。一方面要将张瓘安排在他们的大本营所在,一方面又要逼迫张骏改换河南镇将,所谓贤能持重者何人,不言而喻。
这是打定主意要摧毁张骏在东面的布置,将手插入其中还不止,甚至连张瓘的性命也不打算放过。这是久屈之下必有伸张,趁着州府与中州行台抗衡对峙之际做出反扑。
这样的局面,张骏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宁可亲手干掉张瓘,也不愿在河南的经营。枹罕这个河南重镇,他绝不可能交到那些凉州大户们手中。
一旦枹罕落于人手,都不是说丧失掉日后进望陇上的要塞基地。假使来日行台势力仍然持续壮大,没有了枹罕这个河南要冲之地,他家甚至就连想做窦融都没了资格!说不定就会被凉州土著豪强把持此境,迎取王师入境,让他家更加没了存在的价值。
损失掉一个张瓘,虽然让张骏负上凉薄之名,但最起码枹罕还在手中,另择心腹驻守。作为行台封授的凉州最高官长,必要时他甚至可以稍借行台王师的力量,用以压制凉州境域内骚动的豪强,这也是张骏付出这么多代价换来的一点实际收获。
只是对于接下来将枹罕交付何人镇守经营,张骏也实在还没有想清楚。老实说他们凉州不乏人才,其中优异者较之中州人物都不遑多让。
但是这些人才,或多或少都与凉州土著豪门有着联系,要么就是永嘉前后投往凉州避难的中州人士。很明显在这样的情况,张骏绝不放心将枹罕交到此类人手中。
“吴儿得人,莫非天助?”
遍想良久,张骏也没有想到府下有什么合适的镇将人选,不免又想起早前在他府下走出、之后显名大用于中州的凉士谢艾,又是忍不住的生出一股烦躁。他也没想到此前随手指派送往中州的一个儒士,竟拥有如此才器堪为国士之用。
据说那个谢艾深得沈维周信重,河北军政事务一应付之,羯国诸多骁勇宿将俱都饮恨其人攻伐谋算之下。
若是这个谢艾还留在凉州……其人凉州寒门子弟,还是受惠于张氏州主的兴治教化才有机会才力壮成,若再加以拔取厚用,自可信重无疑,正是镇守河南重镇的上佳人选!
“一时迷目,走失真金,莫非天意不许我家成事西方?”
想到这里,张骏心情更加的恶劣,随着那个谢艾越来越名重于中原,他在懊恼之余,也加强了对治下诸多寒门子弟的拣选与教化,倒是也提拔出一批可用的人才,令得凉州政教一时间为之清明许多,但类似谢艾那种文武皆允的惊艳大才,却一个也没有挖掘到。
“枹罕重镇镇将不可久缺,犬儿不久之后将从中州回返,便暂且留在河南,届时也请治中前往襄事。”
虽然此前出了张瓘这样一个家门败类,但张骏在权衡良久之后,终究还是觉得自家人可信一些。
不过他也不敢再专委一人,首先将要自洛阳返回的嗣子张重华代表他坐镇枹罕,再加上张耽这样一个亲族长者,之后再广选僚佐,应该可以维持河南地的稳定。
张耽闻言后也无有异议,当即便拱手领命。
如此,凉州方面便也确定了之后于河南之地的局面安排如何,张骏又仔细叮嘱稍后在与王师和陇上人士交流时该要注意的事项。
念及一番劳碌终究为空,张骏又忍不住恨恨道:“错失垂成之功,我家福泽莫非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