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放开”
富弼痛苦的蹲在地上,奋力的喊道“下游放开”
“富相”
曾公亮走过来,想劝慰,可富弼却摇头道“无需劝老夫,沈安是对的,咱们都成了蠢货。六塔河”
六塔河竟然是人祸
黄河不能随便改道
汴梁城中轰然传递着这个消息。
富弼上了奏疏,自陈当年六塔河事件中的责任,恳请降罪。
“陛下,昨夜臣在做梦,梦见无数百姓在悲号,他们抓住了臣”
富弼低头道“他们问臣为何要支持改道,臣无言以对”
他抬头道“臣无言以对,唯有闭上眼睛,可依旧能看到那些冤魂。臣夜不能寐,想起了那日沈安的话,臣当时还出言讥讽,自以为是,如今臣无地自容,恳请陛下降罪。”
赵祯低着头,却不说话。
陈忠珩觉得不对,就仔细看去,然后惊呼道“陛下”
泪水从低垂的眼中滴落。
“官家”
宰辅们心中惶然,生怕赵祯倒下。
赵祯缓缓抬头,脸上已是泪水纵横。
他哽咽道“朕有罪当年朕亦是支持改道。昨夜朕也做了噩梦,那些百姓在呼喊着,让朕救命,可洪水势大,刚看清他们,就被洪水冲的无影无踪朕”
他泣不成声,身体在颤抖着。
众人黯然,陈忠珩劝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可赵祯依旧在哽咽着,那声音听着恻然。
“陛下,保重身子啊”
韩琦跪了下去,宰辅们纷纷跪下。
“陛下,保重身子啊”
赵祯缓缓的平复着情绪,然后叫了他们起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欧阳修明是非,该赏。”
欧阳修当年就反对六塔河工程,所以该赏。
“包拯无畏,忠心耿耿,重赏”
包拯为了阻拦此事,竟然又喷了皇帝一脸唾沫,堪称是胆大之极,也是在冒险。
这些都是应该的,所以无人反对。
赵祯对富弼说道“当年朕和你都犯了错,无数人在犯错,卿当好生做事”
你别弄什么辞官,努力为朕卖命,算是恕罪吧。
他有些为难的按着太阳穴,陈忠珩担心的问道“陛下,可要叫御医来吗”
宰辅们都担心的看着赵祯,韩琦说道“陛下,要不歇息一日吧。”
赵祯摇摇头,苦笑道“此事沈安居功至伟。若是无他,二股河疏浚必成,其后再过几年,怕是又要改道了。”
这个
韩琦有些别扭的道“是啊”
大伙儿这才知道,原来官家是不知道怎么赏赐沈安。
赵祯叹道“他只是听到了一个商人吹嘘,就顺着摸到了当年的贪腐之事,随后一一验证了北低南高,若是一意孤行,第二次六塔河就不可避免,想着那些惨状,朕无法不动容,无法不难过啊”
富弼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这几日每每思来都后怕不已,若非沈安,大错已然铸成。”
那该赏他什么
赵祯纠结了半晌,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陈忠珩的身上。
“你和他交好”
噗
陈忠珩只觉得肝胆欲裂,不禁就跪了下去,然后说道“陛下,臣和沈安没有交情啊”
内侍和外官勾结,这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