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捂嘴笑道:“孩子顽皮罢了。不过还是特地告诉了您。只是皇城司没出息,竟然晚了。”
“张八年有些郁闷,大概回去会收拾人。”赵曙也很想收拾人。
“您想想,大郎如今和刚出阁时相比如何?”
“他?”赵曙想了想,“以前他做事直接了当,动辄怒火冲天,动辄就和宰辅们争执……出阁之后渐渐就好了,知道使手段,变得有了城府……”
高滔滔笑道:“官家以为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事。”赵曙唏嘘道:“他在渐渐成长,可见我在渐渐衰老,一代接着一代,等我垂垂老矣时,他正好接上来,如此也是好事。”
“那您对大郎可还满意吗?”高滔滔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父子之间起了隔阂,所以每次赵顼掺和政事时最担心的就是她。
“当然满意。”赵曙笑道:“大郎有了城府,手腕不错,这就是筑基,基础牢靠,以后自然做什么都胸有成竹。”
高滔滔听了欢喜,正好陈忠珩来了,就起身告退。
陈忠珩送来了一份奏疏。
“官家,这是沈安的奏疏。”
赵曙接过奏疏,“大郎先前算是得罪了三司,他沈安却是个滑头,这不是他的性子,我知晓他的担当,那么他准备怎么来得罪三司?或是说,他准备怎么来得罪朕。”
他打开了奏疏。
“果然……”
赵曙面色凝重,“召集宰辅,召集三司使,御史中丞,知谏院……在汴梁的重臣全数叫来。”
他缓缓起身,“朕本想缓缓,可沈安却在奏疏里说了,新政新政,若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不是新政。要让新政彻底改变大宋,必须要把许多不合理的规矩都改了。三司掌管钱财,没这个本事!”
稍后群臣齐聚,赵曙把沈安的建议抛了出来,“但凡涉及到钱钞发行回收之事,但凡涉及到大额采买之事,但凡涉及到存贷之事……都归于大宋钱庄管辖。”
众人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韩绛。
韩绛面色涨红,“臣以为万万不可!”
他看着周围的重臣们,看到的更多是茫然。
这是一次蓄意的突袭战。
新政至今,大宋各方面在潜移默化的被改变,但根子却依旧在。
什么是根子?
权责是根子。
“念念沈安的奏疏。”
赵曙点头,陈忠珩大声的念了起来,“……三司掌大宋财政收支大权,此乃夺了户部之权责。三司掌城池土木工程,此乃夺了工部之权。三司掌府库、贸易、各处贡献、以及赋税、百官俸禄……此乃夺太府之权……”
“此等侵占出于前唐末年,非为常理。及至我朝萧规曹随,时至今日,三司不堪重负,弊端丛生。”
这些都是有理有据的话,连韩绛都没法反驳。
三司太过庞大,集结了户部、工部、太府等权责,堪称是半壁朝堂。这样的机构管理繁琐,权责不明,最容易出问题。
“财政之事,臣以为当用专才,如此方能断除积弊。若论专才,大宋钱庄正是!”
大宋钱庄从开始到现在,堪称是一步步从荆棘中走了过来,锻炼出了一批金融人才。
这些人才搁在钱庄里有些大材小用了,此刻发动的时机最好。
王安石想到儿子最近经常去榆林巷,就知道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几个年轻人的预谋就这么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