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佐松了口气,揉着自己的老腰,回到屋里炕上躺下,他觉得自己需要睡个懒觉缓一缓。
李氏听周佐不愿意再帮忙做了,也知道不能逼得他太过了:“阿顺,你别怪你爹啊。”侄女还好,儿子就是总爱和他爹犟。
有时候她也想父子之间像是一种轮回,以前相公和公公犟,现在倒是自己吃这种苦头了。
周顺忍到现在才笑了出来,小眼睛笑成一条线:“娘,别告诉爹,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继续做下去了,就让他好好在家做丸药!”
李氏张了张口,她以前为什么总以为周佐心眼多,两个孩子老实呢?
当然李氏也忘了,以前两个孩子怼周佐,她一直是在旁边看笑话,有时候她还怂恿来着,不过若没有公公的狮吼功,这样连哄带骗大概是对付周佐的唯一办法了吧。
拒绝了继续做膏药之后,周佐毕竟还是有点心虚的,睡了一会儿,又发了一会儿呆,从炕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去炼蜜了。
五年来,李氏倒是头一回有点心疼周佐了。
她总是这样心软,相公不争气的时候抱怨,可是他真这样好好做事,她又担心他会不会太辛苦。
李氏刚想问他累不累,就见周佐笑得贱兮兮地凑过来,扯着李氏的衣角:“娘子,上次跟你提的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儿……”
李氏翻了个白眼,算了,她真是白心疼他了,明明是干活还不够累,就应该让他继续熬膏药!
周佐一看李氏的脸色就不敢再说下去了,缩了缩肩膀,干笑两声忙跑去给姐弟俩帮忙了,他怎么一得意就忘了要见好就收呢。
李氏站在灶前叹了一口气,也琢磨不透她的命到底是苦还是甜,继续默默地做晚饭,摊了周佐最爱吃的葱油饼。
等到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请周敏出诊,来的是那位背着书袋的梁捕快,说是县令家的公子病了。
周佐站在医馆门口送周敏和周顺上了马车,而那位梁捕快却只能快步跟着,忍不住感慨做捕快还是需要腿脚好的,心里又自豪还是自己家的两个孩子有出息!
县衙比校尉府小多了,真要对比的话,还显得有点小气。
二人一进后院就听到有孩子嘶哑的啼哭,院子里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悠,她大约二十五六岁,一身华服,柳眉杏眼,眼角一颗泪痣很是动人,怀里的孩子被裹得密不透风。
正此时主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微胖,急躁地对院子里的妇人吼道:“你抱克儿在外面受了凉风可怎么办啊!”
梁捕快一见到那人就急忙上前行礼:“县令大人,周大夫我请来了。”
苏县令连看也不看梁捕快,又冲那少妇着急地喊:“依着你的意思,把大夫请来了,可以了吧,快些进屋吧。”一脸地不耐烦。
县令夫人依旧板着一张脸,直接抱着孩子走向周敏,一脸笑意之下,那颗泪痣更加明显了:“周大夫,您可算来了,我家克儿病了好久了。”
现在这外面天气还冷,周敏也只得说道:“夫人,还是先进屋再看诊吧。”
“好,好。”县令夫人笑着应了。
县令看一样的话,那个女大夫说,他夫人反而就听了,心里不服气,但也知道这妇人是在故意气他,终究是忍了下来。
等进屋之后,解开外面包的小褥子,周敏才见到了县令家的小少爷。他三四岁左右,十分瘦弱,颧骨处微红,嘴巴张着,仿佛总喘不上气来,而后咳嗽两声,声音沙哑难听,倒不像小孩子能发出的声音:“小少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