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将视线从那盆腊梅上收回来,低声说道。
大世界游艺场有电影场,有戏台,剧院,溜冰场,说书院,只要买上一张通票,各个场地任由你逛。
元素在买票的时候遇上了难题。她身上没有这个年代通用的钞票,偏偏门卫格外铁面无私,半点都不看脸。最后她只好把手上那条细金链子撸下来,换了一张通票。
进得门内,一楼十分空阔,有许多摊位,因为时间尚早,很多摊位还未出摊。再往里,是一个旱冰场,此刻也没有半个人。周江就在这里和元素告别——他得去工作了。
旱冰场外靠柱子的地方摆了一圈暗棕色的椅子,连成一长排,两头各放一樽彩绘的落地花瓶,花瓶里的绿植高过人顶,绿叶繁茂。
四周的墙上开有小窗,嵌着彩色的玻璃。太阳升起来,阳光从玻璃透进来,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几何形的七彩光斑。有一道绿色的光从后头打过来,正好照在椅子旁的绿植上,那满树绿夭夭的长叶子,就跟活了一样。
元素坐在那棵绿植下头,闭上眼睛,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耳边,却有一种静谧的感觉。不知从哪里淌出钢琴的乐声。
她忍不住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口琴,凑到嘴边,给钢琴伴奏。
吹到有些忘情的时候,忽有一道口琴声插了进来。
她停下吹奏,凝神细听。
那口琴的声音很微弱,像是从很偏僻的角落里传出来的。
尽管如此,在听清了前三个音符后,她的心好似被一杆无形的称给吊起来了一般,悬在半空中,忽然有风从她耳畔轻拂而过——
她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椅子叱地一声往侧边移出,撞在花瓶上。
花瓶晃了两下,轰地一声砸在地上,在空旷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碎裂之声。
这声音惊动了游艺场内的保安,保安从外头追进来,一面小跑一面问:“怎么回事……”
摔碎了瓶口的花瓶咕噜噜滚到他脚边,旱冰场外,空无一人。
元素顺着楼梯往上跑,一扇黑漆金环的大门拦住她的去路,她想也不想就伸手推开。
一门之隔,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化妆间,里头人有人在带头套,有人在画脸谱,还有人只隔着一层透光的布幔,衣服才换到一半。
原本化妆间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在吊嗓子,热闹得不得了,元素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竟将一群毫无防备的人吓得集体静默了两秒。
“你……你找谁?”
终于有人问。
元素在人群里扫了几眼,问:“你们这里,刚刚是谁在吹口琴?”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挨着肩膀,凑着头,互相问过几句之后,稀稀拉拉地答:“我们这里没人会那洋乐器。”
元素有些泄气,却还是不肯死心。她实在难以相信,刚刚是自己幻听。
“可我听见了。”
里面立刻有几个人劝她:“你想听洋乐器,应该上楼去。今天楼上不仅有西洋演奏,还有西洋戏法哩。”
另一个人道:“那叫魔术,什么戏法呀真是。”
元素听他们这样说,就疑心起来:难道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其实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她有些失落地转身,顺手帮里面的人把门带上。
约莫估计她走远了,化妆间终于有一个人大喘了一口气,朝坐在最角落里的人小声而恭敬地问道:“三爷,刚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