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人不在季家,可是对家里发生了什么却非常清楚。
简单家宴之后, 他便说:“老大和老二, 老大媳妇和老儿媳妇留一留,其余的都回去吧。”
季家孙子辈的都纷纷施礼告辞,不过等到陆欣的时候, 却忽然叫住了她, 问道:“欣儿身体可好?传宗祭日将近, 不要太过悲伤, 想开一些吧。”
要是陆欣没有想明白季太爷多年来暗中阻止季传宗往江州送信探消息,她一定会像曾经那样觉得对方是在关心她。
可是现在,特别是知道大夫人要自己陪葬之后,这话中的意思她不得不多想了。只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悲凉,只能尽量保持镇定, 如往常一般回答。
“多谢祖父关心, 欣儿一切都好, 传宗让我好好过日子, 我定是不能让他失望了。”
四少夫人听着陆欣的回答, 轻轻地往大夫人那里一瞥,只见她嘴角挂着冷笑, 似在嘲讽。于是自己也忍不住举起帕子掩住那抹异色, 她其实很想看看当陆瑾来为姐姐出头的时候大夫人是否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
季太爷点点头, 也没再提前日子陆瑾来时的话, 只是挥挥手, 于是其他人都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两房儿子和媳妇。
陆欣自嘲地一笑,跟妯娌一起退下。
接着没过多久,二老爷和二夫人也出来了,只有大夫人和大老爷还在里面。
季太爷沉着脸色说:“你们好大的胆子,活生生的一条命,也下得了手?”
他虽年迈,可重养生之道,目光依旧清明锐利。
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厉眼盯着大夫人,大夫人闪烁着目光忍不住撇开视线不敢直视,只得看了眼丈夫,盼其为自己说句话。
然而大老爷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字不说,当不知道,大夫人心中顿时愤恨,咬了咬唇一狠心直接说:“明知道传宇对她有意,还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惹得那傻小子不管不顾就要她,爹,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没有办法,将来季家闹出叔嫂□□,哪还有脸在宁州地界走动!”
这种颠倒是非的话能说出来也是个本事。可季太爷没有指出来,没错,亲疏有别,陆欣自然比不上嫡亲的孙子,牺牲一个陆欣,成全季家名声,这笔账划算,又何必在乎谁对谁错?
见季太爷没反驳,大夫人胆子就大了,继续道:“况且惠恩大师曾说过,传宗魂魄并不安宁,非得让她下去陪伴才好投胎,媳妇想着这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寡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是思念传宗吗?正好让我看看这到底有多想念,还是只嘴上说说。”
这简直强词夺理,大老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然而季太爷依旧没有斥责反对,反而对大老爷说:“传宗祭日一过,立刻找份差事让传宇做,整日不是斗鸡走狗,就是花楼女色,没出息,他房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人也都散了。”
大老爷应是,大夫人微微扬起嘴角。
接着季太爷又问:“陆家小子来过了,他那套疡医之术你可确认是真的?”
大老爷道:“应是错不了,江州传来的消息,病案都有,看起来的确传神,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练出来的?爹可曾听陆老爷子说起过?”
季太爷摇了摇头,“倒是曾经在信中提到过一句,那小子十岁那年要死要活打了一套疡医器具……”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御医之后,天生的大夫?”
大老爷看着季太爷思索着,便继续说:“他临走前让我选几个人送京城去,愿意手把手教导。爹,你说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