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腰牌收回手里,今夜攸关慕君尧的性命不能再拖延,她乌黑眼珠转了转语焉不详:“小公公是在何处当差的?”
小黄门目光躲闪,然而谢嫣的眼神犀利得仿佛要将他一眼看穿,他的胆怯在她如炬目光中无所遁形,额角落下几颗冷汗支支吾吾答:“……回姐姐的话,小的在……在净身房处当差……”
谢嫣嘴唇发白心中已有计较,“净身房?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有如今一事要烦请公公来做,公公可否发一回善心?”
小黄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喜色:“姐姐但说无妨。”
谢嫣张口胡扯:“我们淑妃娘娘不久前曾受过太师的照拂,听闻太师的嫡长子今日入宫面圣,娘娘就遣我向慕少爷道个谢。然而今夜主子去御花园赏月,我眼神不好看不清路,不知公公能否带路引我去寻那位大人?”
前面的铺垫都是多余,不多余的只有最后一句话。小黄门被她绕来绕去弄得晕头转向,只听到她要自己带路,估摸净身房那边的火候差不多,遂唤谢嫣跟上自己。
谢嫣随小太监走得更远,甬道两旁的景致渐渐由雕栏玉砌的琼楼玉宇变成冷清破败的冷宫废墟。
穿过几座看上去似乎废弃多年的宫殿,谢嫣踢开路上石子冷笑:“慕少爷堂堂起居史令怎会来这冷宫,你一个小黄门休要诓骗我!”
小黄门赔起笑脸小心翼翼哄她:“今日是中秋,进宫的大臣全被圣上邀去御花园赏月,从这条小道过去最为迅疾,姐姐耐心再等些时候便到了。”
眼皮跳得越发厉害,她的预感一向灵验,慕君尧只怕眼下已命悬一线。
后背的汗珠湿透里衣,热气蒸得她腿脚有些发软,谢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为不打草惊蛇,她未表露出什么异样情绪,跟在小太监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艰难前行。
一阵风平地而起,微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铺天盖地钻入谢嫣鼻尖,脏污泥土混着腐朽血气熏得谢嫣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强压下胸口处上涌的酸水抬起头来,眼前一处不大阁院取代所有楼宇阴森森矗立在空地上,阁院偶尔才有人进进出出,&br/&锈迹斑斑的门扉上色彩黯淡了无生气,看似森冷无比。
在谢嫣打量这座阁院时,身边的小黄门突然阴阳怪气笑了一声,她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大力的推搡,她被推得离门扉更近了些,呼吸中的血腥气味更是浓重。
她使尽全身力气推开掌下的隔扇,扇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最后颤颤巍巍旋开。
木梁上垂挂无数布囊,里头包满了不可言传的物事,有的布袋子底下甚至还滴着未干的鲜血。
眼前的一切皆被血气模糊成黑魆魆的一团,隔间里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灯火昏暗,气味难闻恶心熏得谢嫣恨不能吐尽腹中酸水。
打着赤膊的太监挥刀子挥得豪气万千:“屋角还有个刚刚送过来的苦命人,你先替洒家把他衣服剥开再灌上□□水,洒家先出去解个手。”
另一个哑着嗓子调笑:“衣衫料子比我们都好,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送到我们这里,”那人言语间不乏幸灾乐祸,“管他什么达官显贵,不出一月解手的姿势就会同我们一模一样……”
两个人古怪地相视一笑,赤膊太监放下刀子抬脚正要出来,谢嫣忙一个滚翻躲到哑嗓太监身后的角落里。
阁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耳畔响起衣料摩擦地面发出的窸窣声,哑嗓太监气喘吁吁将他们口中所提那人搬到床板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