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着大红官袍的沈溪从官轿上下来,登上监斩台的时候,百姓都往前簇拥,想看清楚这个在过去一年时间将广东地面搅得天翻地覆,甚至可以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形容的少年督抚是何模样。
当见到沈溪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少年郎时,很多百姓心中一阵失望。
“啪”
沈溪一拍醒木,刑场上再次安静下来。
醒木在大堂上或许效果不错,但在这种公开场合作用其实微乎其微,百姓安静下来主要是久等行刑,这会儿到了正点,督抚大人也到了,他们自然屏息静气,等待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到来。
在大明,照理说死刑犯人的勾决需要上报朝廷,再由皇帝亲自来定,这也是为了彰显对死刑的慎重。
但沈溪作为钦差督抚,又负责三省军务,这次所斩是山匪和与山匪勾连的知府及属官,沈溪又已经将案子审结,有证人和证物,可先斩后奏。
“验明正身,行刑”
沈溪一声令下,八名士兵各押送四名山匪首领上了临时搭建充作行刑台的木台子上,首先验明正身。
这年头没有任何科技手段,连照片都没有,所谓的验明正身不过是牢头上去看看,比对一张似是而非的画像。
随即四人的“犯由牌”被取下,沈溪作为监斩官,需要再一次勾决,等沈溪将红色的木筹抛出,行刑便即开始。
四个山匪首领并没有反抗和挣扎,各都跪在原地,四名刀斧手举着长刀,饮下一碗酒,最后一口吐在刀上。
刀斧手不会问话,是为互不相识,免得被鬼魂根据声音和相貌索命。先将犯人的头发撩开,刀斧手就位,台子上有令旗,这是军中刀斧手行刑的规矩,随令旗落下,就听到“噗噗噗噗”几乎整齐划一的声音,四颗脑袋已经落在木台上。
“哇”
尽管有许多百姓见过行刑,但从未见过一次砍掉四个人的脑袋,这鲜血淋漓的场景,令很多人当场呕吐。
“换”
荆越扯着嗓门喊一声,木台上有人把兀自在抽搐的身体和脑袋搬走,地上血迹都来不及擦,马上换下面四个人。
而宋邝和他的属下,排在最后。
要说宋邝也算有骨气,就算死到临头,也没弱了气势,反倒是他的几个同伙,还没等上刑台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最后,等宋邝和他的三个手下上了刑台后,宋邝仰起头朝沈溪喝道“沈溪小儿,你滥用私刑,斩杀朝廷大员,本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dudu2
沈溪笑道“如此说来,这宴本官非去不可了”
荆越咧嘴一笑。
明摆着的事情,现在归善县的士绅商贾对沈溪怕得要死,正好沈溪行军打仗,手头粮食物资自然是越宽裕越好,既然可以在归善县敲一笔,他当然会笑纳。
沈溪在府衙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穿了身便服出了衙门口,乘坐官轿前往归善县衙而去。二者相隔两条街,一路上护送的官兵就有两百人,这阵仗别说是刺客了,就连盗匪攻城都不怕。
到了县衙外,虽然看起来热闹,但门前没有一辆马车或者官轿,归善知县石凤亲自带着县衙官吏、从属及地方士绅迎候。
沈溪下了官轿,官绅以及准备出血一把的商贾皆都下跪行礼,俨然把沈溪当成弘治皇帝亲临。
“本官当不起诸位的大礼,起来吧。”
沈溪一脸平静,走上前做了个“平身”的手势。石凤识趣地站起身来,陪同沈溪入内,身后跟着一票带刀侍卫,随后才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官绅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