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并不需要出多少钱,积少成多。
沈溪这会儿又不说话了,他越沉默,在场的人越怕。
石凤感觉自己说的可能是推卸责任,若是把这位执掌生杀大权的督抚给得罪,那下一个砍脑袋的可能就是他。
石凤连忙补救“沈大人,地方士绅得悉您领兵北上途径惠州府,皆愿纳捐钱粮以犒赏三军将士,还请您给地方士绅以及商家一个效力的机会”
这就属于石凤自行做主,替地方上的士绅商贾表态。
就算士绅商贾心中不乐意,但想到这是买太平所需要缴纳的钱粮,在场许多人都跟着点头应是。
沈溪脸上这才有了一点好颜色,微笑着问道“是吗”
“是,是。”
石凤心里松了口气。
不就是索要钱粮吗,我是没有,可下面的地方士绅商贾家里有,反正归善知县衙门只是负责帮忙催收催缴,你当众发话,我们为你办事就成。
沈溪突然又是一叹“本官明日就要率军离开归善县,怕是时间上来不及。”
“来得及来得及。”
石凤一听,这是要连夜催收啊
反正这两天被吓得七荤八素,晚上别想睡觉了,早些把你这个瘟神送走更重要,就算是把府衙和县衙的皂隶都折腾死,也保管将钱粮给收上来。
“下官这就叫人连夜安排,确保明日大人您领兵离开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派人起运便可。”
沈溪点头“那本官谢过石知县还有诸位乡绅。现在,本官要敬你们一杯。”
“不敢不敢。”
嘴上说不敢,石凤却忙不迭与在场的士绅商贾一同举起酒杯,与沈溪共饮。
沈溪只是几杯酒下肚,便借口不胜酒力要回去参详行军方略,带人离开归善县衙。
人一走,县衙内便炸开了锅,感情沈督抚来赴宴不是为了美酒美食,只是为了来收钱。
一堆人过去请示石凤,想让石凤“通融”。
石凤恼了,怒气冲冲地说道“谁嚷嚷敢不从命者,或可去府衙找沈大人说清楚,要么去告本官一状,看沈大人是否通融。”
石凤对沈溪低声下气,但在地方士绅商贾面前可从来都是他耀武扬威,这会儿他自己也郁闷不已,为了能平平安安送走沈溪,他已打定心思要不计一切代价。
随后,石凤便让县丞、主簿以及县衙的吏员去跟士绅商贾核对,每家需要纳捐多少,先定好,各家需要在三更前将粮食送到县衙来。
石凤警告道“别说本官未提醒各位,若谁敢与县衙为难,就是与沈督抚为难,就是跟朝廷和皇上为难,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出席宴会的士绅商贾连忙应承下来,各自回去筹备钱粮,生怕被督抚和知县双层衙门问罪。
另一头,沈溪趁着一点酒意,坐上轿子后闭上眼休息,睡了一天下来,他的头仍旧昏昏沉沉的。
外面传来荆越的声音“沈大人可真有本事,那石知县看到您怕的腿都在打哆嗦,地方乡绅气都不敢喘,这会儿估摸正鸡飞狗跳筹备钱粮呢。”
沈溪轻叹“为官者,不是要让人怕,而是要让人服。这次也是为战事顺利,不得已而为之。”
有广东左布政使陆珩牵头,为这次出征筹备了不少钱粮,但很多钱粮并未来得及调运,而地方上敷衍和推诿的意图很明显,布政使司派额一千石,知府衙门可能收一千二百石,但只运四五百石往广州充作军粮,剩余的则类似于打欠条。地方连朝廷的税赋都能拖欠,更别说是对税收外的军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