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杀到大明京畿腹地,而且是在西北重兵云集的情况下,当京城百姓得知这件事时,方才知道西北防御重镇,也是九边粮仓所在地宣府失守,之前朝廷宣扬的宁夏大捷,一时间沦为笑话。
当天夜里随之传来的,有天城卫兵败城破的消息。
之前一个月,宣府周边消息很少,可当宣府失守后,许多消息再也藏不住,战报如同雪片一样纷至沓来,朝廷因为朱祐樘的重病无法理事而显得手忙脚乱。
内阁一天内连开三次会议,第一次商议内长城一线的军事调动,第二次商议的是京畿防备及勤王兵马的调度。
当居庸关遇敌,以及天城卫战败的消息传来,朝廷之前的安排全然被打乱,只能召开第三次会议,商议如何在没有大同镇和太原镇援兵的情况下,安排内长城一线以及京师防备事宜。
刘健因为连日疲累,又是一病不起,当天并未进宫。随即李东阳痔疮也犯了,流血不止,所以告假晚上不来了。
这边厢,马文升说眼疾复发,视力模糊,请求休假一天。
张懋和张鹤龄倒是来了,但听说另外三位顾问大臣没来,他们迅速告假离开,因为他们觉得既然是文臣做主,即便他们是皇帝钦命的顾问大臣,但身为武将不该管得太宽。
如此一来,内阁跟几位顾问大臣开会,就只有谢迁和熊绣两个人到场。
谢迁听说其他人的请假理由,简直想一头撞死,如果说刘健可能是真病了,其余几位完全是在推诿,即便是马文升这样的老臣,在这种关系到整体战略安排的事情上,也不想背负太大责任。
很显然,战事发展到现在,已是一团乱麻。
如果宣府尚在,或者大同镇、太原镇回撤的援兵没有遭遇天城卫之败,这一战或许还有翻盘的希望,但现在鞑靼人已经兵临城下,等西北后续兵马撤回,至少要等半个月以上。
而这半月时间,京城就会成为鞑靼人围攻的对象,战线直接从内长城一线,蔓延到京城防御。
这跟长城内关是否失守没有直接关系。
内长城虽然稳固,但也并非无坚不摧,以前瓦剌人就给明朝朝廷上了一课,在攻陷紫荆关之前,选择从小关口突破,基本是一打一个准,然后部分兵马进入华北平原,阻绝京城各地通信联络,配合关外军队作战,大明受到滋扰无法派出援军,内长城怎么保得住
谢迁拿着一堆战报,心中恼恨不已,一拍桌子“这些人,是要老夫的命啊”
熊绣劝解“阁老不必心急,不妨拟定票拟,将奏本呈递司礼监,交陛下决断”
谢迁斜着看了熊绣一眼,他听出熊绣的意思了熊绣也不想担责,所以提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让他拟票拟上呈司礼监。
这哪里是上呈天听啊,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谢迁发现近来的一个惯例,无论内阁在票拟上写什么内容,司礼监的朱批一定是原模原样写上去,连一个字都不曾更改,这就是那个憨厚老实一心求稳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根本是个骑墙派,哪边有风吹,就往另一边倒。
而熊绣这么说,是因为熊绣摸清楚了司礼监朱批的习惯,言外之意是“谢阁老,这件事还是应该由您来决定,我官位卑微,根本不能做这么大的主”
谢迁道“天城卫兵败,此等事必须上达圣上,但内关用兵之事老夫岂能自行决断”
谢迁在熊绣面前自称“老夫”,也是在摆架子,他其实没有熊绣年长,两个人足足相差八岁,谢迁在朝中顶级文臣中,已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