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积的铅灰色营造出出尘般的清寂,乍一看未免太空旷,可细节上的打磨——譬如起居室的书桌上,置于橡木底座的青铜鱼雕;华美的深色黄铜门把和大理石地面镶嵌的流金纹,又带着一种典型的沈初觉式的高傲自矜。
手机震动着传来沈初觉的回复,李不琢低头点开,是几张照片:
抬腿踢向沈初觉的她,自己动手抓衣领的她,拽着沈初觉死活不让离开的她,烂醉如泥,丑态百出却分外诱人。
沈初觉则事不关己地附上一句:昨晚我住喻融家。
面对这些极具分量的黑历史,李不琢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心脏早已稀碎。
微波炉“叮”一声响起,放下手机前,他又发来一条:
——想一人饮酒醉,记得待在家里。我忍得很辛苦,不能保证下次还是君子。
轿厢快速下落,他按的是53层。
“是你吗?”
李不琢声音细微,双手撑住轿厢一壁,看他单手揭开面具。底下那张脸确实是沈初觉,不过此刻眼底晦暗,黑沉沉的眸中泛着令人颤栗的寒芒。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你没事吧?”连声音也清清冷冷。
“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他要是敢,我会杀了他。”
快速下降的轿厢带来轻微的失重感,缓解了李不琢的紧张,刚才那片满怀恶意的嘈杂,和令人目眩的灯光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不过眼前人一句“我会杀了他”让她错愕到近乎失语,太不像他。
沈初觉先前挥拳的右手指节泛起一片红,被周围白皙肤色衬得触目惊心。他用力过猛,伤到自己。稍微弯曲,手指传来清晰的疼痛。他隐忍蹙眉,不经意瞟到李不琢眼里的惶惑。
“你怕我?”
她是有点怕,以为被他看穿心思,连忙否认:“不是。”
沈初觉不以为然地翘起嘴角,低低的声音拂过她头顶的发旋,“我要是像你看到的那么人畜无害,早就活不到今天。”
李不琢低头,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
她对沈初觉的确一无所知,从家世背景到人生经历。不过曾经和他做了两年邻居,看上他的好相貌,最后潦草地离散。
如此而已。
看到他温柔的一面,或许只是,他把其他面都收起来,只愿给她看到温柔。
沈初觉低声问:“在想什么?”
李不琢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但不想被他看出来,迅速扯了个谎:“在想你手疼不疼。”
他宽大的手掌前后翻了翻,“不要紧,回去敷一下。”
“你刚才不该动手,他再多说几句,我一定忍不住收拾他。”
沈初觉不动声色地笑,“那明天你大概也不在酒店了,员工要守规矩。”
“你不会真的要杀了他?”
此时电梯门打开,沈初觉走出去,转身向她伸出另一只手,“暂时不会。先别说那个,我们得快点。”
沈初觉的房间在56层。
他们先坐电梯到53层,再一起向上跑两层楼梯,以免被林锦承手下的人追到。
李不琢手伸得犹豫,视线触到他眼下的泪痣,孤零零的,像在示弱:漂亮的东西易碎,你要好好珍爱。
于是瞬间被他变软变柔和的神情蛊惑,内心涌起一阵阵无助,好像除了跟他走,没有别的出路。
两人飞奔在印有深色花朵的走道地毯上,绕过几个转弯,跑进安全通道。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