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被磨出了血。
同事走前给她留下一把白色塑料椅,问她要不要帮忙,那时她还强装没事,笑着说:“不要紧,我休息一会就好。”
想着等血结痂了就行,然而十几分钟过去,李不琢依旧保持坐姿,不敢妄动。
赵景惠的婚礼分为婚前冷餐、草坪仪式和正式婚宴几步,前两项在华澍酒店六千平米的户外花园举行,那里从草坪绿荫到流水亭榭一应俱全。
李不琢坐在榕树下,抬头望着浓密树荫,有些恍惚。
脚边茜草繁茂,曳着天风,习惯了工作的快节奏,她已经许久没这样停下来发呆。
避无可避地想起沈初觉,想起他白净面庞上的泪痣,依稀记得他曾说那代表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是所谓的孤星入命。
当时她还紧张兮兮地绷住脸,小声问:“有解吗?”
沈初觉认真点头,“有解。等解开了,这颗痣就不在了。”
“真的?谁说的?”
“前半截在网上看的,后半截我自己编的。”
“……”
他那样一本正经的人,极少拿她寻开心,这唯独的一次没憋住,少年心起捉弄她,也点到为止。沈初觉温柔得像月光下的河水,就连推开她,都带着细嗅蔷薇的忐忑。
李不琢猛摇头,恨恨地压低声音:“不要再去想他,先想想怎么向人求救。”
手机只剩一格电量,她决定找洪少娜帮忙。
谁知刚打开通讯录,喻融的电话打来:“你在哪?”
“花园这边的草坪。”
“具体点。”
“……样子最奇怪的榕树下面,一把塑料椅,一个半死不活的我。”
喻融笑了两声:“行啊,心情还不错。”
“喻总监怎么……”李不琢话说到一半,被喻融掐断,线那边的忙音刺耳。
寥寥几句话没头没尾,李不琢怔了一瞬,随即忿忿,现在的房务总监有这么闲?!
她拨通洪少娜的号码,那边一口答应,但手上有活,二十分钟后才得空。
“洪姐,就等你救命了。”李不琢挂了线,有气无力地仰靠椅背,闭上眼。
“你没事吧?”连声音也清清冷冷。
“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他要是敢,我会杀了他。”
快速下降的轿厢带来轻微的失重感,缓解了李不琢的紧张,刚才那片满怀恶意的嘈杂,和令人目眩的灯光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不过眼前人一句“我会杀了他”让她错愕到近乎失语,太不像他。
沈初觉先前挥拳的右手指节泛起一片红,被周围白皙肤色衬得触目惊心。他用力过猛,伤到自己。稍微弯曲,手指传来清晰的疼痛。他隐忍蹙眉,不经意瞟到李不琢眼里的惶惑。
“你怕我?”
她是有点怕,以为被他看穿心思,连忙否认:“不是。”
沈初觉不以为然地翘起嘴角,低低的声音拂过她头顶的发旋,“我要是像你看到的那么人畜无害,早就活不到今天。”
李不琢低头,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
她对沈初觉的确一无所知,从家世背景到人生经历。不过曾经和他做了两年邻居,看上他的好相貌,最后潦草地离散。
如此而已。
看到他温柔的一面,或许只是,他把其他面都收起来,只愿给她看到温柔。
沈初觉低声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