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脚下一顿,道“我们老太太从前喜欢,就不拘着姑娘。”
苏润卿了然。
傅家是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亦与寻常闺中女子不同,不说傅老太太,先皇后傅氏也是策马扬鞭的好手,连圣上都夸赞过。
“明州城的马场如何”苏润卿来了兴致,问道,“我没有去过明州,那边靠海,海边景致如何”
谢筝也没有去过明州,对明州城的所有印象都来自萧娴的信函。
五年之间,两人一两月一封信,谢筝说镇江城外丘陵山水,萧娴说明州城里寺院巷口,还说了不少当地口味的吃食,馋得谢筝恨不能策马奔去明州。
谢筝记性好,看过的信都存在脑子里,抿了抿唇,依着记忆与苏润卿说些明州事情。
不止苏润卿听着得趣,连他的小厮留影都凑过来一道听。
几人站在村口,一面说,一面等松烟。
松烟在村里打听了一些,匆匆出来,正要向陆毓衍回禀,见他站在谢筝几步开外,却也认真在听她说话,松烟便没有开口打搅。
留影听得感慨万分,与谢筝道“我们爷不去外头走动,我都没有出过京畿一带。”
苏润卿手中的扇子轻飘飘地拍在留影额头上“你遗憾,爷比你更遗憾祖父管得紧,爷能带着你们几个在京畿走上一圈,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留影连声称是。
松烟在一旁低声与留影嘀咕“你知足吧,我们爷出远门都是带的竹雾,我就只走过京郊哪里像竹雾,他还去过”
“松烟,罗家在哪儿”
松烟正在抱怨,突得就叫陆毓衍打断了,他赶忙指了指南边小道“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底就是罗家了。”
陆毓衍让松烟引路走在前头。
松烟牵着马绳,一面走,一面回头道“奴才听村里人说的,要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把孩子送走也就算了,但那罗家在村里不算穷破天,一个女娃娃还是养得起的,罗家老太把孩子扔进山里,这才遭了报应。”
正好是村户们生火做午饭的时候,炊烟袅袅,伴着各家菜色香气。
村里不比城中,更比不得大户,平日里也就用点简单的蔬菜,闻不到什么肉味。
在村子破旧的房舍之间,罗家的屋子很是打眼,看得出是两三年间翻新过的。
罗家大门紧闭,隔着院墙,里头传来一阵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还不等谢筝几人听明白,又是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似是打翻了不少东西。
动静极大,一时像是收不住,男男女女的骂架声劝解声夹着砸东西的声音,乱作了一团。
里头那么热闹,这会儿去敲门问话,显然也问不出什么来。
陆毓衍从腰间钱袋子里摸出了十几个铜板,递给了谢筝。
谢筝微怔,看了看面前的铜板,又抬头看向陆毓衍,她有些迟疑,但想到昨日在几处善堂的经历,大概领会了陆毓衍的意思“衍二爷是叫奴婢拿着银子去向村里人问话”
似乎很满意谢筝的通透,陆毓衍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姑娘家问话,比我们几个方便。”
妇人们爱说道东家长西家短,要打听罗家在闹腾些什么,谢筝出面自然是比爷们强。
人都来了燕子村了,也没什么好推拒的,谢筝双手并排,做掬水状,伸到陆毓衍的手掌边,等他将铜板倒在她的手中。
陆毓衍没有动,谢筝以目光示意,对方还是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