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的老家和苍悟省著名的风景区同一个市,但离这个风景区还有一段距离,叫苦麻寨。
古寨建于唐宋,盛于明清。曾是澧水上游“千帆林立的老码头、商贾云集的古集市、梢公荡魂的逍遥窟、明清社会的万花筒”。
而现在,在整个资源和人脉倾向风景区的情况下,整个苦寨破落不堪,只有古老的风火墙、低矮的吊脚楼向游人展示着祖宗的才智,一条条青石板,一声声咚咚呛,在诉说着曾经的历史。
李敏的家就在镇上最边角的地方,从外面望进去,外面天寒地冻,雨雪交加,里面也很湿冷。
没有炕,没有地暖,还好今年夏天,她回家里买了一台冷暖空调,安在母亲房间里,母女晚上总归不必受冻。
“妈妈,过年后你还是和我走吧,这里实太湿冷了。”望着母亲邹洪萍双手都是冻疮和茧子,李敏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提起这个话题。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李敏觉得浑身无力,她不知道母亲在坚持什么。
小敏,你妈妈她会想通的。”隔壁的胖大婶见李敏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良久,她安慰出声。
胖大婶其实也想不明白邹洪萍在坚持什么。
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过这种苦日子。
莫非是在等那个渣男。
第一次,李敏没有搭理胖大婶,许是心里太酸,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出来。
胖大婶也不生气,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瞄了正在忙活的李敏一眼,“会不会和你父亲有关,你父亲是不是要回来过年了?听说年前,有人在县城遇到他了,他好象去找过你妈妈。”
李敏如遭雷击,她看着胖大婶,满怀希翼,颤抖着声音问胖大婶,“他都多年没回来了,会不会看错了?”
胖大婶正想反驳,她可不认为这是假消息,没看邹洪萍今年特别高兴,菜整治得特别多,明显不是母女俩过年的量。
可看到李敏这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轻声地应“嗯”一声,接着道:“是有可能看错了,毕竟你父亲出走这么多年,肯定有点变了,看的人只是一晃,哪有看得那么清楚。”
仿佛是为了增加李敏的信心,胖大婶难为情地笑了笑,“全国人那么多,相象也有许多,看错绝对是有可能的。”
可惜一晚上李敏都没有睡好,邹洪萍看着李敏不停地翻身,也只能默默叹气。
胖大婶的话她其实是有听到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好象早就死心了,可好象总有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天刚刚亮,一家人刚坐上桌,准备吃早饭,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院门口,李敏是最先看到的,她猛的站起,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手一松,筷子跌落于地,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显得无比清晰。
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和十几年前相比,老了秃了,面容十分憔悴,双眼凹陷,下巴处留着胡茬,给人一种凄惨的感觉。可轮廓还在。
“爸爸”
那个十几年没叫出口的字一下子冲口而出,李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团能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妻子,仿佛他们没有分别十几年,仿佛也就是昨晚出门,早上刚回来,他看向厅里的桌上,腊肉炒蒜台,得肠,咸鸭蛋,小米粥,老馒头。
这母女好象过得比他想像的好。
“臭婆娘还愣着干么,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