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姓“沈”,村民平素都叫她“沈娘”。此时,沈娘颤颤巍巍地看着曲夕,只觉得自己要是再慢点说话,就会被这个母夜叉一巴掌给呼死了。
但母夜叉……也终究比不过地府的罗刹啊。
她眼珠子一转,谄媚地笑道:“两位赶路累了吧,要不到俺家里吃吃茶,咱慢慢谈。”
“还挺会耍花样。”尹一阳吃吃地笑出来。
曲夕挑了挑眉毛:“带路。”
“哎你这人,明明一看就有诈,你还跟着去干嘛……”尹一阳仍然是笑着的,但是声音里带了一丝的严肃。
曲夕已经迈开步伐,大手一挥:“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哎呀,说什么呢,俺怎么会……”沈娘小碎步地追上曲夕,手上还帮忙拖着曲夕的行李箱,模样狗腿得跟之前的样子毫不一样。
尹一阳走在最后,脸色沉了下来。
一路寻着僻静的小路,终于在绕过几堆草垛后,来到了一间黑乎乎的小土房里。刚一进院子,一条黄色土狗就“汪汪”地吠起来,声音里满是敌意。沈娘一声低喝,土狗愤愤不平地闭了嘴,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还是警惕地看着曲夕和尹一阳这两个外来者。
“别怕别怕。”沈娘想要宽慰曲夕,却发现后者一脸淡漠,心中愈发紧张,手心都隐隐出了汗。
“来,先喝水……”她从厨房端来两碗清水,放在木桌上,手指颤抖地招呼着还在四处打量的两人喝水。
“你一个人住?”曲夕问道。
“是。”沈娘低下头,脸色有些怪异。
曲夕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细细地看了一圈这个腰圆膀粗的农村妇女,这才开口问道:“你给我仔细讲讲当年的事情。”她略微一顿,露出一丝苦笑,“当年,我家的事情。”
沈娘一颤,仍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嗯。”曲夕颔首,“所以,你最好事无巨细,全都讲予我听。”
“这……这怎么行呢……”沈娘退后几步,腿撞上一个温热的东西,原来是阿黄。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陡然尖叫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往院子里跑去!
“姑娘,姑娘,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她尖细的声音,淹没在阿黄狂躁的犬吠中。
她前脚刚跑出院门,曲夕就几个箭步追上了她。一种不合时宜的愤怒冒了出来,她使出狠力,死死地抓住了沈娘的肉胳膊,另一只手就高举着想要劈下来。
“汪!”阿黄也追了上来,见到主人受难,顿时比之前还要声高几倍地狂吠,甚至直直地向着曲夕的大腿扑了过来。
“畜生。”曲夕嗤了一声,一手制住沈娘,一手就抓起院门旁倚着的一把铁簸箕。
“去死!”
她暴喝一声。
但就在她要下手的那瞬,一个黑衣男人突然闪进了院子。他看到冲曲夕狂吠不止的阿黄,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来,一脚暴踢!
阿黄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砸到了一旁的一堆杂草里。
曲夕睁大了眼睛,看看呜咽中的阿黄,又看看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炸开了。
像是被吹得鼓鼓的气球,倏地爆裂,变成绚丽的烟花。
那一瞬,她甚至没有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她站在祖国东北边疆的一个小村庄里,站在艳春仍然寒气逼人的季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