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破天荒来头一夜,非但未得张君好言相哄, 还听他口口声声骂的都是沈归, 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酸楚,裹着被子缩到了床后, 竟把床上那几块能证明她清白的帕子给忘记了。
张君今年才二十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一回床事犹如当年跟着管家第一回到五庄观时, 管家打开道观那两扇大门, 他所看到的一样, 一个崭新而又完全未知的世界。他在那里长大,在那里渐渐能提气运腿如飞。
而今夜, 如玉又给他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翻身下来躺了约莫一刻钟,又来拉如玉的手, 轻声唤道:“如玉!如玉!”
如玉又往里缩了缩, 张君伸手过去摸到满手冰凉,才知她竟是哭了。他掰她转过身来,捂进自己怀中,凑唇一点点在她泪眼上吻着,声如呢喃:“如玉, 我的宝贝,我小乖乖,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跟沈归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如玉不知该如何解释,缩在张君的怀中,那破瓜的疼痛恍如潮水褪去,虽当时疼的欲死不能,此时身体却又恢复如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反而叫他拥着,闻着他一身清清正正的气息,听他对自己服软说句绵软话儿,心里还有莫名的心安。
张君连连的在她耳畔吻着,吻了片刻又翻爬了上去。
次日一早起床,他自己先沐浴过,才又打了满满一缶热水,叫如玉来洗澡。
如玉一身青青紫紫,经一夜折腾,满屋子的腥腻气息,起了几次犹还想要再眯片刻。张君却是等不得,自顾将她抱进了浴缶中,自己打湿帕子替她擦洗,洗罢了将换洗的衣服递给她,转身到卧房,掀开狼籍斑斑的被褥要整理她的小衣,便见床上分散着几块帕子,其中一块上一点深红的印迹。
他缓缓弯腰,伸二指夹起那块帕子,展在窗边初升起的朝阳边细看了许久。
若真是个寡妇,理当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她应该只是顶了个寡妇名头,其实仍还是个未破瓜的姑娘而已。张君细细叠起那块帕子,面上神情,便是叫如玉见了总有些发悚的那种恻寒。他闭上眼睛,手微颤着,听到屏风后有动静,便将那帕子收入怀中,却是藏了起来。
她手中还留着他写给的休书,那路引也一直存着。等到了国公府,她知道他在府中那样的处境,知道他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前路会有多难走,肯定不会和他结伴,把将来的路走下去。
若她离开,他该怎么办?
永远黑暗无灯的屋子,冰冷的卧榻,没有人会问他可需添件衣服,问他可是饿了,可是烦闷了。他需要有她呆在那屋子里,那怕一府中所有的人都会给他冷眼,她眉眼中亦有笑意,他想夜夜伏在她胸前,那怕不能共赴巫山,只要能听到她胸口温热的心跳就好。
为此,那怕她果真与沈归去过那垭口的小屋,那怕沈归在他去之前,就在与她做那样的事情,他也只是想杀了沈归。他想用她的内疚,换一个她永远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可事实证明她没有,在他之前,她仍还是一块无暇白玉。这叫他怎么能理直气壮的留下她,叫她陪自己走那世间最难走的的路?
如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两腿虚浮四肢酸软,挣扎着系好了衣带,这才想起昨夜自己还铺了几块帕子在床上。她要在张君面前能硬气,能挺得起腰背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全在那几块帕子上。于是又一路穿花隔扇进卧室,撩起被子去找帕子。
一床欢爱过的痕迹,不明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