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起身扶老母亲在榻上坐了,听她骂过后才道:“儿子没什么不愿意的,但是区氏是个蠢货,她不开口让儿媳妇进门,咱们强压着她的脖子办成了事,只怕那孩子进门之后也难有好日子过。毕竟区氏才是这一家中馈。”
老夫人棍子点着地道:“也罢,多少年来我与你媳妇也不对付,可这一回为了钦泽,我却必得要走这一趟才是。”
张登显然怔住:“母亲!你这又是何苦?”
老夫人冷哼道:“当年你们夫妻干仗,连累我的钦泽受苦,他不过是舌头不灵便说不得话,非得说他是个二傻子。你瞧瞧,钦越话倒是说的漂亮,可真正到考场上考起来,我的钦泽高中探花,他却只得个二榜吊尾巴,孰强孰弱你自己说?”
张登心里最疼三儿子张诚,张嘴就辩:“钦越自来没有受过苦,之所以发挥不好,还是考场太简陋的原故,并不是说他学的不好!”
“你总恨我偏心你二弟,可你看看你自己,一颗心都偏到肋骨下面去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张登一眼,指着门外压低了声音道:“把那一个送回她院子里去,一个妾五王八侯的住在正院里,这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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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烈阳下,如玉仍还跪在那松树荫里。她胸中呕逆,阵阵发晕,强撑着取笑张君道:“方才我听闻有人叫你是二傻子!”
张君不言,许久,她又噗嗤一声笑:“在陈家村初接了你的家谱与婚书,我还只当你是什么了不得人家的贵公子了,却原来人家了得,你却只是这府中一个二傻子!”
“如玉!”张君忽而回头,却是递过一块帕子给如玉:“你脸上怎么一点汗都没有?”
如玉也觉得奇怪,毒日头晒着,她却混身发冷,一丝汗也不出,但舌头已经僵了。
老夫人带着一群人进了区氏的静心斋,张君见如玉两眼发直,奔过来扶着她问道:“如玉,你怎么啦?”
如玉眼神呆滞,艰难的回头看了张君一眼,心道:我做到这个份儿上,张君你可千万不能负我!
她张嘴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却连舌头也是木的。张君抬头见周昭的妹妹周燕在不远处,招她过来嘱咐道:“快扶我家如玉到你姐姐的屋子里去歇得片刻,叫她请带下医给诊一诊脉!”
周燕扶起如玉,问道:“姑娘你可还能走?”
如玉此时也觉得自己只怕是要晕了,点头道:“我能走!”
她脚步虚沉,梦游一样紧攥着这姑娘的手,顺着一条两旁浓荫的阔道低了头捧着胸一路走着,忽而听这姑娘语声娇娇唤了声三哥哥,随即便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浓香味儿,这香味儿终于催着她早晨五更吃进去之后,一直沉在胃里不能消化的早点全吐了出来 。她躬腰挺胸一口喷吐,只听有人尖叫了一声,想说话舌头也展不直,周昭在旁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吐了就好,快跟我回屋里歇着去!”
张诚才换了一件缂丝绣荷风边儿的交衽长纱衣,准备要出门,出院门便迎上一声呕吐。他呆愣在院门上,连那吐他一身的姑娘都未看清,只一眼,便能分辩得她早起吃了米粥,还有些葱花在里头。
张诚气的面色惨白,混身打着寒颤。还是两个丫头自院里跑出来,将他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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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斋中,区氏送走了婆婆,垂手在窗扇四开临窗的圈椅上坐着,见二儿子满头大汗的进来,先就骂了一声:“孽障!我不期自己蝇营狗苟一生,却是要死在自己所生的孽障手里。所以人家说五毒月出生的孩子就该扔到池塘里淹死,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