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贫寒人家的女子,大约皆有过这校样的愿望吧。希望自己能天生背负一个一步登天的身份,能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将自己从泥尘之中托起,捧上云端,众星拱月。
如玉笑摸了把二妮儿的脸蛋,揽她拍了两把,正要安抚她两句,便见外面那美婢进来报说:“姑娘,乐鼓已催二遍,您该出去了。”
如玉退了出来,在殿中最靠近主座的地方拣把椅子坐了,心说今天我必得要看那瑞王赵荡究竟是个何方神圣,待礼乐一停,出来的先是一个美婢,浅粉色的长袄,眼儿圆圆,吐声娇甜,先笑着问候过诸府女眷们,便恭立于一旁。
周燕趁着座中许多女子皆挤到前面要看那瑞王义女的功夫,也挤到了如玉身边,凑在如玉耳边笑言:“二姐姐,光是那婢子就美成那样,也不知那义女,得要多美了。”
实际上,满坐无论各府的夫人还是姑娘们,两只眼睛皆是准备好了要看个笑话儿,要看看这瑞王赵荡拐着弯儿替自己认的名义上的义女,实际上的禁脔究竟长个什么样子。所以几桌子的妇人们,缓慢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渐渐都坐到了前面。
厅中鸦雀不闻。忽而那没娘的庶女张凤挤到如玉身边,手自她腰迹滑进去,摸出只鹌鹑蛋大小的珠形玉坠来,凑到她耳边说道:“二嫂,这夜明珠的坠子,方才出门时我还未见你戴着,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张凤这姑娘,在府中默默无闻,呆在隔壁府的日子比永国府还多。如玉隐约听许妈说过,这姑娘是张登自府外带回来的,来时约莫两岁左右,但究竟是谁生的,或者是不是张登自己生的,府中到如今都没有个定论,所以且就当个庶女养着。
如玉解下那坠子,系的十分轻巧,打的却是死结。她捧在手中细看,呈着淡粉的椭圆形珠子,色泽晶莹剔透,她小时候也见过好东西,直觉此物确实是值钱物儿。她出门的时候腰间只记着一条禁步,自己身上的物件儿自己心里有数,那这东西是谁系上去的?
瑞王府的义千金终于出来了,不能说丑到无出其右,但也实在是不忍多看一眼,人群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众家姑娘们皆是面面相觑,由心会意的露着微笑:义女长成这样,当果真是义女了。
当然,大家对于瑞王崇高的品格,与圣人般的情怀,亦是由心的敬仰起来。
未婚姑娘们心有跃跃等了许久的瑞王却仍然迟迟不见踪影。如玉四周扫着,见周燕与一位穿着绛色纱罗长衣的姑娘正耳语着什么,身后还站着个脸色阴沉的婆子,她目光扫过去的时候,这三个人齐齐儿收回了目光。
这穿绛色纱罗长衣的姑娘,如玉记得周燕给她介绍过,仿佛是太子妃娘家的隔房侄女,叫姜璃珠的。因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女,颇有几分傲气。方才如玉与她见礼时,她也不过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走开。
如玉摩梭着这鹌鹑蛋大小的圆珠坠子,正在听一位老内侍说些感谢各府夫人姑娘们来此赴宴,王爷有多高兴,府中义千金有多高兴的废话儿,忽而便见姜璃珠身后那婆子作势摸了两把姜璃珠的腰,尖叫道:“哎哟哟,我们姑娘的夜明珠玉坠去了何处?怎的竟不见了?”
姜璃珠摸了摸腰,显然是发现玉坠不见了,朗声说道:“嬷嬷别急,这屋子里并没有人进出,夜明珠会透亮的,只要咱们拉上窗帘,让屋子黑透了,必然能找着它在什么地方。”
仿佛约好似的,她话音才落,与周燕相交好的几位闺秀们已经前后左右的拉起窗帘来。等窗帘拉上,于猛然黑暗的大厅中,相识的聚做一团,不相识的聚做一团。张凤方才还跟如玉在一起,此时伸手去拉,却不见了如玉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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