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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想有个家

    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了,狭小密闭的一方天地,就像民谣中说的“举头无神明,俯仰无出路”,尺厚的墙体,把尘世中的一切都隔开了。只剩下顾茫和墨熄。

    墨熄走到石床边,垂睫看向顾茫的脸,几许沉寂,忽然伸手把人提起。

    “顾茫。”

    他唇齿微微启合着,脸上静得像死水,可手却是抖的。

    “你给我醒来。”

    回应他的只是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诉罪水和摄魂之术,无论哪一种对于神智的损害都非常大,如果乖乖地招供也就算了,但若是要抵抗,便会觉得五内俱焚,肝肠痛断。多少硬骨头都能扛过严刑毒打,最终却都被这两种逼供术给逼疯了。

    而且墨熄知道,燎国为了不让军务机密外泄,往往会在将士身上施加一种守秘禁术。

    燎国的守秘禁术对上了慕容怜的摄魂术,两相抗衡,便是加倍的痛苦。

    “……”墨熄喉头攒动,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顾茫被提审后的模样。

    疼。

    真疼。

    顾茫叛过他,杀过他,满手鲜血,罪无可赦。

    可是……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金銮殿前,不要命不要军衔前途埋没什么都抛弃了,那样血性地朝君上怒喝,只为手下的士兵讨一个安葬。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篝火边陪他说话烤肉,笑着想要逗弄沉默不语的他。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他床上喃喃着说过爱他。

    那具鲜活的、强悍的、仿佛永远不会冷却的战神之躯。

    那个年轻的、灿烂的、仿佛此生都将燃烧的炽烈少年。

    竟已只剩下眼前这具伤痕累累的残墟……

    墨熄忽然那么清晰地意识到,他不在帝都整两年,两年里,这样的审讯曾有多少次?两年里,那么多人都想过要从顾茫嘴里撬出话,得到燎国的秘密,这样生不如死的酷刑,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恸嚎,究竟有过多少回?

    理智在疾速地消散,而痛楚愈来愈深刻。

    “咱俩会一直在一起的,无论都困难,我都会熬过来。”

    “师弟……”

    墨熄闭目阖实,忽地再也无法忍受,他咬着牙,蓦地将人揽入怀里,手上聚起明光,贴向顾茫的后背,将至纯至为霸道的灵力输到这具血迹斑驳的身体里。

    他知道这么做不应该,这么做会被人发现,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眼巴巴地跑过来亲自替顾茫疗伤。

    他更清楚自己应该把顾茫交给牢狱内的药修处理,有君上的谕令,这些人不会让顾茫有所闪失,慕容怜下的也并非死手。

    可是……

    可是他克制不住这种冲动,他的心都像是要被攫出撕裂了,十余载的爱意与恨意,求而不得,放而不下,如此煎熬着他。

    好像不抱住眼前这具躯体,不亲手把灵力输给他,自己就会死在这间寒室里。

    顾茫身上的那些疤大多是慕容怜的神武抽出来的,愈合得很慢,在替他止血疗伤的过程中,墨熄的禁军衣袍也几乎全被浸透了,到了后来,顾茫的肢体开始慢慢恢复,他在无意识地痉挛抽搐,血淋淋的手一直在抖。

    又过了很久,顾茫开始喃喃地说话。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墨熄一直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这样抱着他。

    他不敢太亲密,好像太亲密了就铸下了天大的罪孽。但也不愿放手,好像放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