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在他耳边的低哑倾诉声,在这封闭的实验室里,轻轻地回荡,显得格外苍白和冰冷。
而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就似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了一下,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伺机而动,沿着那道口子肆意地往外流淌。
疼得他不受控制地颤抖,垂下纤长的眼睫,令人绝望的漫天血红,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顾余辰狠狠地攥起手指,试图借助掌心的刺痛,去转移他内心所不能承受的伤。
然而,有些东西你越是去镇压,它反而越嚣张,越活跃。
就如那段他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想起来的记忆。如今却以非常霸道的姿态,直直地入侵到他的大脑。
漂浮在血池中的乌发,被渲染成血红的白裙,苍白如寒雪的脸庞,以及那深可见骨的手腕……
一帧帧,一幕幕,就好像是一部被人强制回放的惊悚电影,如此清晰,如此胆颤。
“信哥,你没事吧?”大概是顾余辰身上的悲伤太浓重,以至于站在他背后的顾叶都感受到了。
顾余辰听言,蓦地敛了敛长眸,将泛滥的酸涩,一点点地掩盖在眸底深处。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浊气,幸好,他的人儿还在,还好好的活着……
见对方依旧僵硬着身子,顾叶微微皱眉,又唤了一声,“信哥”
顾余辰平静地回头,轻掀眼皮,眸光盈盈,他抬手轻轻地捏了捏顾叶那张柔嫩的脸颊,柔声道:“乖,我没事。”
说罢,他便将顾叶的手攥在掌心,复杂的目光再次朝着置身在黑暗当中的徐瑞锦投去,“亲眼目睹心爱之人死去,那种挥之不去的绝望和无力,我懂……
只是,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拿无辜的活人做实验,更不会践踏着别人的生命,借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徐瑞锦冷嗤一声,显然不屑对方的说法,“你说得倒轻巧……这只能说明你爱得还不够深。”
“不,你说错了。”
顾余辰严肃拧眉,“我不是爱的不够深,而是……”专业不对口啊!他一个学财经的,即便手指长得再白皙,骨节生得再纤长,那也掂不了手术刀啊!
徐瑞锦:“而是什么?”
顾余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而是因为我的思想政治学得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了加重罪孽之外,并无半点用好处。”
徐瑞锦:“……”喉头莫名就多了一丝血腥味儿。
“还有,你一直愚昧地想要复活周梓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否愿意被你复活?毕竟你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不是吗?”
原本愤恨的徐瑞锦,在听到顾余辰说出的这句话时,神色忽得一僵,随后疯疯癫癫地说道:“不是的,他,他肯定是愿意的……安安是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踉踉跄跄地跑到水晶棺旁边,轻抚着冰美人的脸颊,眉宇间凝着痴然:“安安,你愿意的,对吗?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爱的人到底是我,还是我的表姐徐墨谊?”
冰冷的实验室里,只有寂静,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
“我好累啊!安安……你自己躺在这冰棺里是不是很孤独,我来陪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