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幅景象, 皇上坐在一把简陋的木椅上, 芮姑娘则坐着那刻着龙纹的梨花木椅,小嘴叭叭的吃不停。
赵权弓着身子,低声道:“皇上,窦三姑娘在路上摔了一跤, 扭了脚, 离御乾宫较近, 太后娘娘说……”
芮毓猛地竖起耳朵, 窦良俏摔了一跤, 太后娘娘说什么?
赵权抿了抿嘴, 打量沈绪的神色, 继续道:“说让她来御乾宫歇会儿, 换身衣裳。”
沈绪一手揪上芮毓那只耳朵,捏着耳垂上的一块肉玩着:“太后老糊涂了,御乾宫难道有女子的服饰?”
赵权笑呵呵应:“没有, 没有, 那奴才去打发了。”
谁说没有的,每回给芮姑娘送去的衣裙都是皇上亲自挑的, 那偏房里还堆着一箩筐呢。
芮毓听到赵权要去打发了她,刚才那颗莫名悬起来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下。耳朵都被他揪红了, 芮毓伸手拨开, 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沈绪手中一空, 看了她一会儿, 直接把芮毓面前的盘着端走, 小姑娘眉头一皱,气呼呼的看着他。
只听他悠悠道:“说话。”
芮毓扭扭捏捏的,飞快的睨了他一眼,盯着足尖好一阵,才闷闷道:“皇上。”
沈绪眸光一转,从竹筒里抽出笔,沾了芮毓没喝完的甘露,在桌上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芮毓探着脑袋看,把这两个字在心中绕了一下。
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吹歪了桌上的水渍。
赵权又推门进来,看皇上神色郁郁的抬头瞥了他一眼,吓的直发抖:“皇上,窦三姑娘……晕了,晕在乾清宫门外。”
赵权越说越小声,心下早把窦良俏骂了个底朝天。
“太后娘娘知道了,命人将窦三姑娘抬了进来,已经宣了太医了。”
赵权垂头不敢去看上头的人。
半响没等到回应,赵权正要寻头看一眼,却见芮姑娘扯着皇上的衣袖,慢慢起身凑了上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赵权懵了,芮姑娘不是哑巴吗?
芮毓用气音在沈绪耳边吐出两个字:“沈绪。”
沈绪耳尖痒痒的,手心也痒痒的,差点没站稳,一手扶住桌案一手扶住芮毓:“滚出去。”
赵权吓的腿软,沈绪一发话,他连跑带跳的出了暖阁,在门外拍着胸口,差点小命难保,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没人了,芮毓稍稍推开了些距离:“沈绪,对不对?”
沈绪摩擦了下手指,方才扶住她的腰间,明明隔着衣物却还能感到腰间的细腻。
他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字:“嗯。”
芮毓盯着他:“你不去看她吗?”
沈绪挑了挑眉:“看谁?”
芮毓想了会儿:“窦良俏。”
“不去。”
芮毓两眼弯弯笑起来,她不想他去呢。每一回她有事沈绪就来看她,总是抱着她哄,一想到他去看窦良俏也这样,胸口就闷闷的,难受。
沈绪果真没有去看窦良俏,连人的裙边都没见到。窦良俏扭了脚是真的,弄脏了裙子也是真的,本来就是够倒霉的事了,可是太后娘娘让她到皇上寝宫去歇息,她心花怒放,觉得这脚扭的值。
可是她在宫外就被赵权拦了下来,窦良俏咬了咬牙,干脆晕死过去,他们总不会让她晕在乾清宫门前吧。
果然,她顺顺利利进了乾清宫,被安置在一间偏房,左等右等,太医都来了也不见沈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