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街,是宏景市西南的一条老街。
与这座城市里许多繁忙街道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商店从长街一头铺向另外一头。夕阳切割着天空,街上像敷了层金色薄膜,空气里仿佛有鸡蛋糕蓬松的香气。
路边的水产店里,一条鲫鱼在塑料盆里打了个挺,刚想游开,却还是被掐住肚皮,捞了起来。
新烫卷发的妇人站在店门口,麻利地抖动嘴皮,和店主讨价还价,她从皮夹里掏出张破旧的十元纸币,为恰好抹去的零头而得意洋洋,还不忘欣赏下刚涂好的红指甲。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辆汽车驶入水产店前的停车位里,车载收音机里,女播音员停顿了一下,收敛住轻柔的嗓音,“超强台风云娜将于12号夜间正面袭击我市,气象局提醒,今天夜间开始,请市民朋友们尽量减少外出。”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春水街18号里,水果店主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遮阳棚,像是感受到空气中湿润的雨意又或是别的什么愿因,他忽然搬起特意捡出的半框烂苹果,然后尽数倒在最昂贵的蛇果里,有几枚水果不小心跌落了,他又赶忙转身去追。
腐烂的水果顺着路面越滚越远,一只肥厚的脚掌,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
咔嚓一声脆响。
“噢呦,几只烂苹果还要当宝贝。”卷发妇人王春花拎着条鲫鱼正好路过,见水果摊主一副抢宝贝的样子,抬起脚,踢开脚底的烂苹果,“我差点滑一跤。”
摊主没有说话,只是将埋头捡起的苹果,全部抱回店里。
“烂苹果还要和蛇果放在一起卖,你脑子是坏掉了啊!”王春花见状,跑到水果摊前,戳着一只苹果吊起了嗓子。她又白又粗的手指贴附在果皮上,好像一条正在蠕动的毛虫。
摊主憋红了脸,什么说也说不出,王春花清了清嗓,刚要再嘲讽两句,刹那间,起风了。
那风很轻,仿佛少女发丝,那风很软,好像母球的嘴唇。
王春花站在遮阳棚下,温柔的风吹过她的碎发,拂过她的手臂,落在她的手指上,然后,她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边掉了下去。
她下意识低头找寻,地上多出了一截手指,剧痛是随后才传来的,她的右手食指被连根砍下,手上出现一个巨大而丑陋的豁口,她想放声大喊,却被一把掐住喉咙。
狭长的刀刃抵在她的脸边,水果摊主那双眼睛红得吓人,她吓得拼命厮打,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躲不过摊主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刀,她的眉头到唇角的皮肤瞬间崩裂,血污吞没她所有视线,她的耳边,只剩下丧失人性的喘气声。
求生激发了人类最大的潜能,王春花用力挣开束缚,连滚带爬逃到隔壁店里。
店里坐着个老人,透着一股诡异的安详。她弓起上身,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爬进门槛,就在她要碰到老人裤腿的刹那,她再次被一脚踹倒……
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回头一看,几个男人正用力压制住发疯砍人的水果摊主,围观群众脸上挂着惊恐不安的表情,细碎的言语蔓延开来,大多是“怎么会这样”“平时人挺好的啊”“看不出有神经病啊”之类的话语。
王春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手上都是温热的鲜血,她用手肘撑住地面,努力想要站起,只是还没等站稳,她的膝盖猛地抽疼,她又一个踉跄,正撞在圈椅里的老人身上。
砰地一声,老人毫无预兆倒下了。
王春花吓了一大跳,她坐在地上后移了两步,伸手抹了抹眼前的血污。老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