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动作,船舱里有人开始小声啜泣。
林辰看向端阳,令他意外的是,青年人眼眶都没红。他的神色平静郑重,松开搭在中年人苦树皮般脖颈上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
“真累啊。”中年人在下一刻释然,林辰看到他黯淡的神色里竟出现了一丝希冀的神采,“死了也挺好吧?”
“是的,那是解脱。”林辰道。
“我的孩子总会长大。”
“就算您夫人不愿抚养他们,我国的福利制度,会保证他们平安成长到18岁。”
“没事,我爸妈还都健在,就是我不能再尽孝了。”
“他们或许会以为您在达纳赚了大钱,不想回家了。”
“是呀,他们这么想就好了。”
中年人笑了起来,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停留在放下一切的笑容上。
林辰说完,将手搭在中年人脸上,轻轻合上他的眼帘。
船舱内的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中年人的死,仿佛让所有人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
林辰拉着端阳回到他们先前的位置上坐下。
端阳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简单测量着他的心跳,拉起他的手掌检查了下伤口,终于松了口气。
林辰一直看着他,大概是因为他盯了太久,端阳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您觉得我会失声痛哭吗?”
林辰没有回答。
“我毕竟是医生,比这惨烈得多的死亡我都见过,比起你们警察,我才是每天和死亡打交道的人。”
“嗯。”
“很早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医院实习,就是老师带的我。”
“段老师?”
青年人愣了愣,忽然也释然起来,他挠了挠头:“是段老师,我很喜欢他的,不,准确来说,我爱他。”
告白来得如此突然,林辰有些意外:“我又没问你这个。”
“这也没啥好掩饰的,我就是喜欢老师。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病人死的时候,我特别难过,直接冲出病房哭,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心塞的感觉,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没把人救回来。老师当时就在病房,知道了这件事。”
“然后呢?”
“然后老师把我调到了icu,让我天天对着危重病人。”
林辰很意外:“这么严厉?”
“那段时间我大概每天都要哭,简直不想做医生了。不过后来就好了,过了很久吧,差不多是我实习期结束的时候,老师突然来找我。”
“嗯?”
“他带我去了太平间。”端阳咧起嘴,“老师问我,这段时间有什么体会。”
“你怎么说?”
“我说麻木了,就不难受了。”端阳叹了口气,“老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特别严肃地看着我,他说一个对死亡麻木的人,是成为不了好医生的,让我尽早换专业。”
“你没换。”
“是啊,我没换,毕竟我还是想做个好医生的。那时我觉得,医生不对死亡麻木,那怎么能挺过每天那么多次生离死别啊,我就这么问老师。”
青年人目光美好,林辰静静地看着他。
“老师跟我说,医生不能对死亡感到麻木,医生要做的,是尊重死亡。我们尊重的不是死亡这个结果,我们尊重的是人类从生到死的整个生命过程。人们总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