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山骂了你?”
“没有。吴山山指着周少爷的鼻子骂他是傻逼,他让他闭嘴。现在他们逼我做决定,那么一旦他们侥幸活下来,就会变成杀人犯,他们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林辰顿了顿,有些欣慰道,“我看过吴山山的资料,他是个运动员,血气方刚。就算在这个时刻,他都在为另一方争取公平,他很善良,会有非常美好而富足的一生,这样的年轻人,没道理死在这么残酷无理的事情上。”
刑从连纠正他:“你别忘了,那时的你也很年轻。”
“我不一样,我有公职在身。”林辰很确定地说。
刑从连想,林辰大概真是这么觉得。
窗外的太阳已经又降下一些,绿树随风摇曳,这本应该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可却因为这个只能边喝酒边说的故事变得残酷而血腥。
这一时刻,他们谁都没用说话,只是彼此举起啤酒罐,轻轻碰了碰,像在为彼此鼓劲,这样,彼此才能把故事说完、听完。
“那么,公职在身的林顾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刑从连问。
“时间很慢,但也很快,物理学的时间流逝不受心理学的时间感知影响。那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天上的钢水开始向昏迷的16人倾斜。”他自嘲道,“主试在逼我做选择,我被迫走到操纵杆边上,第一次伸出手……”
刑从连意识到,天上的钢水就是那辆冲向16人的火车,而林辰这时,真正站在了操作员的位置上。他想了想,对林辰说:“你说的故事,到现在为止,和付郝说的很接近,那么后来,有什么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发生了?”
“你可以猜猜看。”林辰说。
“到现在为止,有两个人没有说话,陈与君和黄薇薇。”刑从连说。
“是的。”林辰点了点头,“陈与君和黄薇薇先前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他们非常安静。就在我摸上操纵杆的刹那,周少爷拽住了黄薇薇,让她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指着另一侧昏迷的那些人,提出一个可能性,他说实际上凶手有可能已经用刚才所谓的安眠药杀了那16个人,所以就算我杀少救多也无济于事,他让黄薇薇告诉我,那些人已经死了。”
刑从连终于察觉到异常,他变得紧张:“周少爷为什么要单独要问黄薇薇?”
“因为,薇薇是医生啊。”林辰的语气又轻又甜,就像兄长在称呼受宠的小妹。
刑从连握住酒罐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林辰说,他和黄薇薇是旧识,林辰又说,对方叫她林辰哥哥。
他当然知道林辰和黄薇薇间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但正因为纯粹和宠爱,才会让这一切更加艰难。
“从我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薇薇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而我也向个懦夫似的甚至不敢看她。”林辰吸了吸鼻子,笑道,“其实我们很有缘分,她是我小学同学,我们后来念同一所大学,我和黄泽认识也因为她。当然,我是天生的同性恋,薇薇喜欢的也不是我,她喜欢像小狼狗那样听话的男生,对方一定要肌肉很好,对她也要很好,她大概是我见过最有主见的姑娘了。父母让她学商科继承家业,她偏偏想做个产科医生,因为她说她就喜欢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她能力很好,已经是住院医师,所以当周少爷这么问她的时候,她站起来,很明确地告诉我,对方胸膛起伏,犹有呼吸,对面那16个人,他们还活着。”
林辰说起黄薇薇的时候,变得有些絮絮叨叨,刑从连甚至有一瞬间嫉妒起来,可他又很高兴,林辰欣赏的姑娘,必然如此正直勇敢,令人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