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许久的车厢再次骚动起来。
骚动没有任何缘由,只来自于每一个不安的人。
被夹在过道里的高中生开始交谈,她们压低声音,互相交换手机屏幕中的信息,切切私语。
你甚至不用去听,光看那样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如果真让你投票,你会选什么地方?”扎马尾辫的女高中生终于把微博刷完,她拉着扶手,问身边的另一人。
“我靠你小声点,而且你这么这样,自己不说先问我。”
“我就问问你嘛,那我觉得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弃权。”伴随逐渐嘈杂的车厢氛围,女生音量逐渐放大,“如果人人都弃权就好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不投票,就把选择权交到变态手上了,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他说你就听吗,你还真想投票吗,你做了选择就是间接杀人,没有人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命。”女学生音量再次放大,慷慨激昂道。
像有人给嘈杂的车厢氛围拉了记手刹,周遭霎时安静。
周围乘客假装在忙自己事情,却似乎都在偷瞥那位发言的姑娘。或许是感受到周围人的注意,女学生更加有勇气,她继续着的宣讲:“这就是一个道德游戏,他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根本无解,既然无解,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犯错,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闷热而压抑的地铁空间内,女学生的话掷地有声。
地铁里每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生出这样那样的想法,但却没有人会在地铁上和一个小姑娘讨论道德已经法律,因为这件事本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所以会反驳小姑娘的,也只有小姑娘,充满意气、非常锐利的小姑娘。
下一刻,座位与车门夹角里有人开口。
她说:“这不对。”
声音平淡却清凉,乘客们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被压在角落的瘦削姑娘。
姑娘头发很短,眼珠是琥珀颜色,微微眯起眼和挑起唇角时,你只觉得她在笑,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被点名批评的马尾辫女孩抿起唇,像收到莫大侮辱:“方艾子!”
“哎,是我。”方艾子边说边站直身体,把懒洋洋缀在臂弯的背包重新背好。
马尾辫女生打了个激灵,仿佛觉得这里有阴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于是混合了下,冷冷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你不对。”方艾子重复道。
“我怎么不对了。”
“你没资格。”
“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马尾辫女生还是生气了,“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自由,你凭什么就不让我说话!”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让别人停下来,听一听他说的话资格。”方艾子顿了顿,平和道,“起码你没有。”
“说的你好像就有似的,进过少管所的不良少女你算什么东西啊!”
“我当然没有。”小女生式的吵架令方艾子感到无趣,她说,“但我认为,如果她做了选择,那就是她的选择,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不符合你的心意,就指责别人间接杀人。”方艾子顿了顿,说,“杀人,是很重的罪名。”
“你这么有道理,那你说现在情况我们该怎么办!”马尾辫女孩咬咬牙,又问。
广播叮咚作响,列车即将进站提示音响起,像敲在所有沉闷而压抑心头。
所有人再次看向那位姑娘,然而这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