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上扎着一根又一根的银针,他冷汗涔涔,双手紧紧地扯住床单,面色惨白,却也不肯说出一个“疼”字。
他也见过在处理工作时的喻知非,当设计稿不能通过时,他不管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也是跟随着一整个团队熬了一夜又一夜。他努力地画好自己的每张设计图,他努力地让自己强大,他努力地让大家去忽视身体上的残疾,他努力地去赢得尊重以及平等。这一切的一切,他从来都不于旁人诉说。媒体常常赞颂他的才华,感叹他的身残志坚,却从未见到他夜夜的努力,未曾见过就算病榻上的他,床头也依旧有着一张张的图纸。
童尘叹了口气,喻知非如此之隐忍的性格,如此之重的心思,总会给他的身体带来消极的影响。
喻知非推动轮椅,离开了餐桌。望向他在窗前的背影,习惯了他的身旁总有苏华年黏着他的身影,童尘忽然觉得,形单影只的喻知非,有着从未有过的孤独。
“在想你的小娇妻?”童尘刻意地与他开着玩笑,“不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移开视线,喻知非依旧望着窗外。“不习惯一个人?”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多少年我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好不习惯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一个一直喝着苦水长大的孩子,从未尝过什么叫做‘甜’,而突然有一天,他拥有了一把糖果,第一次吃下的时候,他便感慨:‘糖果真甜’,渐渐地,便习惯了这丝丝甜意。直达糖果被他吃完的那一天,又开始以喝苦水为生,才发现,真的好苦,苦到他无法承受……”喻知非停了下来,他摇了摇头,然后面带微笑地看向童尘,“我突然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童尘伸手轻捶了一下他的肩头,“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他歪着头笑着看他,“你这人真是没把我当朋友……”
喻知非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童尘的话,他有些不满地伸长脖子偷窥着他手里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当看清来电的人是谁是,童尘微笑地离开了喻知非的身旁。
在转身离开房间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喻知非依旧坐在窗前,依旧孤身一人,但是面容却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眼角的笑意也掩饰不住地露出。
这一切,皆只因为这通来电主人的姓名被写于他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