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跟哪,说你们的孩子呢,扯到你身上干什么?”杨云洁不解地问。
“让苏华年生下这个孩子,就基本上断了她的演奏生涯。”喻知非不缓不急地说,“当时在日本,她一度觉得自己不能弹琴了,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那一刻才真正的懂得,弹琴上台,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让社会承认我的价值。华年的这一切努力,仅仅是为了让我承认她的价值,也可以说是,让我们家承认她的价值。”说到这里,喻知非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懂她的,她心底里这种害怕。我会因为自己的残疾而自卑,她会因为她的一无所有而不安。”
伸手拉开了窗帘,看着喻家小院中的草木,脸上带着笑,自言自语地说,“两个敏感的人,就像是蜗牛触角一样,所幸,我们是同类。”
***
这一夜,注定无眠。
苏华年躺在喻知非的身边,她知道他没有谁着,她闭着眼,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流下,从无声地哭泣,逐渐转变成低声的啜泣。
喻知非本来是平躺着,听见她的哭声,他吃力地翻身,想要面对她。
他每次翻身需要的时间,都远远长于平常人,苏华年感受到他的动静,“对不起……”她抽噎着说,“知非,对不起。”
喻知非心疼地对她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去,“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苏华年哭得止不住,他只能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泪水沾湿了他胸膛的睡衣。
“对不起……”苏华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她一直在重复着这三个字。
喻知非吻着她的泪,“不哭了,睡吧。”
一如既往的温柔,苏华年摇着头,她哭得说不出话来。满心的愧疚,觉得自己利用了他的宽容,利用了他的疼爱,明明知道他有多珍惜他们两人之间的孩子,但是还是自私地选择了放弃他。
“没事的,”喻知非的话语间满是怜爱,“不哭了好不好,华年。”捧着她的脸,让她在黑暗中望向自己,“不要哭了。”
“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你会讨厌我吗?”苏华年泪眼朦胧,语气颤抖着问。
“不会。”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咸咸的,有淡淡泪水的味道,“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爱你。”温柔地吻着她,“不哭了,哭坏了身体,我要心疼的。”
夜已深,她才在他的怀抱中,浅浅地睡去。
喻知非抱着苏华年,一动不动,生怕会吵醒她。
这个深夜,他就这样抱着她,直至天色微微泛白。
***
第二天清晨,苏华年一言不发,也不肯吃东西。
杨云洁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帽子,递给了喻知非,“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给她戴上,别吹风,以后容易头痛的。”
应了好,他们两人便出门,前往医院。
一路上,苏华年直勾勾地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喻知非在他的身旁,顺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
“妈妈问过医生了,应该不会很疼的。”在她的耳畔,很轻很轻地说。
微微侧目,苏华年看着他,心中没有话没有说出口。
心已经很疼了,身体还能感觉到疼吗?
***
她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无影灯的光芒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