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休学申请书,专业老师一栏的签名,始终是空白的。
不论她怎样地哀求马遥,她都不愿意签下这个名字。
于是这一天,苏华年决定亲自去一趟学校。
她站在马遥琴房的门口,想了很久,才叩门走了进去。
她很清楚地记得这种感觉,当时,她在跟喻知非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心惊胆战地走进了这间房间。
“老师。”苏华年很小声地叫了马遥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苏华年!”马遥直接把她的休学申请书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你真是厉害!”
“老师,”她站在马遥的办公桌前,无措地看着地面。“我真的去医院了,但是我舍不得……喻知非也舍不得……”
“你舍不得。”马遥冷笑着重复了一遍苏华年的话,“你们两个都舍不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就能舍得?”她稍作停顿,看着苏华年,“你记不记得从你多大的时候我就带你,你那个时候弹琴是什么水平,我们心底都有数。我们师生关系这么多年,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
“我知道的,”苏华年连忙点头,“老师,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吃了那么多苦,终于熬到这一天了,你以为你还可以弹琴弹多久!?”马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舍不得你的孩子,我又怎么舍得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
豆大的泪水从苏华年的眼中夺眶而出,“对不起老师,”她走到马遥面前,“对不起。”
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马遥翻开苏华年的休学申请,“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都,你只要觉得不后悔,能对得起你自己就行了。”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马遥将休学神情递回到她的手中。
苏华年有些茫然地接过,她不确定自己以后到底会不会后悔。
“人生有舍有得,有得有失,”马遥看着她,“你放弃了一个成为演奏家的机会,选择去做一个母亲,我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一个很伟大的决定,但是,我会跟学校打报告,等你生完这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另一个老师接手你的课程。”
“不要。”苏华年扯着马遥的胳膊,“老师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去别的老师那里。”她哭得就像是一个被妈妈赶出家门的孩子一样。在苏华年一整个少年时期,马遥都是又当老师又当妈妈一样的存在,眼下是真的寒了心。“我不走……”
轻轻推开苏华年的手,马遥缓缓地坐下,“如果你觉得教学方法上有很大的出入让你接受不了,那么你就去高睿那里吧。”
这天,苏华年带着眼泪走出了琴房楼。
在夕阳放余辉下,她站在原地,扭头看了一眼,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
坐在车上,苏华年手中攥着那份有马遥签名的休学申请书,在喻知非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根本没有办法安慰她,只能慌乱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苏华年松开了手,那张纸掉在了车座上,她两手紧紧地抓着喻知非的衬衣,仰头看着他,眼中除了眼泪,还要深深的绝望,“怎么办,知非……我的老师不要我了。”
学艺的师生,大概是这世间最奇妙的师徒关系。不同于对着满堂授课的老师,常年的一对一教学,彼此不断地适应对方,越来越信任对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用在苏华年与马遥之间再合适不过。
深知马遥对于苏华年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