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母没多想,以为肖瑾是宁缺毋滥,毕竟她很优秀,自然要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在肖母心里,这世界上也没几个能配得上她女儿的。
直到某一年,那是肖瑾出国的第六年,肖母无意间在她国外住所的房间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相册,相册里都是木枕溪的照片,不仅有从前的,还有现在的。
她心神巨震,两手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以至于肖瑾从外面进来都没发现。紧接着肖瑾看到了母亲手里的相册,勃然大怒,劈手夺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肖瑾除了在被软禁那段时间动过怒、发过狂外,之后哪怕是酗酒痛哭,都很平静,把自己强行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可那次不一样,她好像精心伪装的面具被一夕揭开,里面藏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冰冷、警惕、防备、暴怒、怨恨。
肖母那天才知道,肖瑾对他们的恨到底有多深。
“如果不是你们”她抱着相册眼泪滂沱,泣不成声。
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
肖母仰脸,手指在湿润眼角轻轻地抹了一下,对着镜子提了提裙摆,前后转了一圈确认,仰起修长如天鹅颈的脖子,妆容精致地从衣帽间出来。
肖父早就将妻子的手机恢复原样,放到她打开的手袋里,绅士却疏离地伸出一条胳膊让肖母挽住,佣人开了门,两人相携而出。
两人坐上加长宾利的后座,肖母抬指挽了下耳旁鬓发,没直视丈夫,眼睛看着前方说“我今天和肖瑾联系过了。”
肖父早就知道了,还是温柔地问“她说什么了”
肖母心里苦笑了一下,也只有在提到肖瑾的时候,她的丈夫才能暴露出深埋在心底的柔情。
肖母说“今天冬至,我提醒她吃饺子。”
肖父问“她吃了吗”
肖母说“吃了,还说吃了八个。就是”肖母眨了两下湿润的眼睛,“她还是一个人。”
肖父叹了口气。
肖母转过脸来,神情里带着不确定的喜意,说“但她今天和我多说了好几句话,是不是代表那件事快过去了”
肖父盯了她几秒,分明是不赞同,意有所指地说“你忘了五年前她有一次都主动和我们打电话了吗那时候你也说快过去了,结果呢”
肖母唇角弧度重又变得苦涩,良久,别过脸说“算了。”
肖父迟疑着看她,手指抬起,摸到肖母的下颔上,眷恋地摩挲了两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柔情万千地唤道“晓筠。”
肖母卢晓筠一愣,记忆里丈夫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她了。
“不管她能不能放下,”肖父注视着她,慢慢地道,“我们能不能彼此放过,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要怪我到什么时候又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肖母语结“我”
肖父抬手拥住了她,轻拍她的背,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一系列话语。
肖父道“我想过了,肖瑾也不愿意看到我们俩现在这个样子,马上又要过年了,你不想她这次回家,家里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吧。”
肖母含泪道“可是她现在那样我心疼。”她和肖瑾一样过不去这道坎儿。
“我也心疼,可是你心疼她,能不能”肖父蓦地哽咽道,“也心疼心疼我”
肖母偏头在丈夫鬓角看到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他们俩都不年轻了,为了一件错事,三个人都备受折磨。
“好。”许久,肖母满眼热泪,给出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