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想学习,我不想高考,太累了。”木枕溪攥着双拳,医院的白炽灯落在她的长睫毛上,打下浓重的阴影。
肖瑾突然炸了,把袋子往地上用力一掼,试卷散了满地,她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吼道“你累我不累吗”
明明不用高考,她每天熬夜给木枕溪总结文综知识点,木枕溪的教材每一页她用各种颜色的笔都做了批注,倒背如流;木枕溪数学薄弱,她做了堆积如山的数学卷子,挑了典型题型给她整理出来,一题一题地誊抄在笔记本上,分门别类,附带各种解题方法
她已经把饭菜都做好,送到木枕溪嘴边了,可木枕溪却别开脸说她不吃了
累
她每天催眠自己学商科也很好,每天夜以继日地复习自己根本不需要复习的功课,做不需要做的试卷,每天承受她祥林嫂似的抱怨和负能量,她说一句“累”了吗
两个火药桶承受不住高压,爆发了恋爱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那次争吵很快就以木枕溪道歉和好结束,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比一次激烈,每次都是木枕溪向她道歉,但离吵架到和好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木枕溪觉得她是在强自己所难,她不是不肯做,她是真的做不到。
肖瑾觉得她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木枕溪到底还想怎么样明年说不定自己就去国外了,那时候不能再陪着她,她要怎么办她想在出国前让木枕溪稳稳妥妥地考上大学,有一条光明的前路,这样她们才能有未来。
终于有一天,矛盾激化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
“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肖瑾,为了我,你不值得。”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十八岁的木枕溪红着眼眶泪流满面。
肖瑾胸口因为方才的歇斯底里而剧烈起伏,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要和我分手”
肖瑾的声音带着颤抖,最后两个字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木枕溪同样面露错愕,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肖瑾不要这么辛苦。无论她们之前吵得多厉害,从来没有提到过“分手”的字眼,肖瑾突然提出来,是不是事先想过
连日来的疲惫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又有点庆幸。
她不想看到肖瑾为了她心力交瘁,为了她苦苦忍耐,为了她变成她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样子,像现在这样,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于是木枕溪沉默。
沉默在肖瑾这里变成了默认,她哽了哽喉咙,明明很爱哭,此刻却竭力忍住了眼泪“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分手吗”
这种小心翼翼的询问让木枕溪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住似的疼着,她闭了闭眼,继续沉默。
肖瑾仰了仰脸,咽喉用力地吞咽了一下,良久,讽刺地笑了声“好,分手就分手。”
她重又看着木枕溪的眼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