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
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从来不曾有人真正理解的自己。
哭着哭着,嘴角的笑容就上扬了起来,然后就像是疯子一般,笑了起来,又哭又笑,泪水彻底打湿了脸庞,狼狈不已,但笑容却温暖而灿烂地绽放开来,在一片光晕之中,她就看到了蓝礼转过头来,两个人四目交接。
月光阴影之下,脸部的轮廓隐藏在光影交错之间,视线若影若现,有些愕然,有些惊讶,有些意外,却在彼此的眼底捕捉到了一抹相似的泪光,温暖转瞬即逝,同时武装起了一抹疏离和礼貌,将自己的脆弱严严实实地武装起来。
他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这样的巧合,仿佛站在落地穿衣镜面前,看着镜子内外的自己一般。蓝礼和鲁妮双双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垂下了眼帘,哑然失笑起来。
鲁妮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原本没有打算打扰蓝礼的,却没有想到,蓝礼如此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结果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打破了这片静谧,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胆怯和退缩,甚至没有擦拭脸颊之上的泪痕,只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叩叩。”
这是敲门声。
刚才,蓝礼轻声歌唱着,“我依旧沉睡在你的门廊里,我依旧害怕打碎你家大门的枷锁。”他宁愿蜷缩在门廊之中,却也不敢敲响大门,走进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心房。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只有自己明白。
现在,鲁妮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大门,饱含泪水的双眼却带着温柔而动人的笑容,淡淡的暖意流淌出来,坦然而诚恳地迎向了蓝礼的视线,坚毅而勇敢地站在了原地。
刹那间,蓝礼的内心防线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隐藏起来,但下一刻就看到了鲁妮的大方和坦诚,毫无防备地站在眼前,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任何冒犯,在得到许可之前,没有轻易地越过雷池。
上流社会的贵族生活都是如此,层层叠叠地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感,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没有幸福也没有愤怒,就连争吵都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冰冷和疏离,因为过于激动、过于冲动,那是不优雅也不礼貌的行为。
久而久之,他们都已经渐渐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留给自己,哪怕是夫妻,哪怕是兄妹,哪怕是父子,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打开心房甚至拒绝窥探到对方的脆弱。于是,所有的情感交流都交给了上帝。
人们好奇着,为什么信仰和宗教在西方世界具有如此强大的统治力。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来自于贵族和上流社会的矜持与拘谨,宗教是他们唯一的情感寄托。
霍尔家是如此,玛拉家也是如此。
但现在,鲁妮的坦然和诚实却让蓝礼变得狼狈起来,他快速垂下了眼帘,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局促,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视线之中却不由带上了一丝柔软,上扬的嘴角也沾染上了一丝真诚,小心翼翼地发出了邀请,“欢迎。”
鲁妮露出了一抹礼貌的微笑,这才迈开了脚步,来到了蓝礼的身边,然后盘腿安坐了下来,“抱歉,打扰了你的独处时光。”
这是一次意外的巧遇,但鲁妮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诚恳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想要独处的话,不管任何人以任何原因闯入进来,这都是无法让人心情愉快的。
蓝礼耸了耸肩,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知道,这是一个恶魔的协议,现在已经完成签字盖章了,所以,你最好保守秘密。否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我知道,我错过了逃跑的时机。”鲁妮也微笑地打趣到,“刚才这首歌,有什么来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