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觉得此人十分有趣,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竺宗主高徒,若论佛法,我不及法师万一,更不能和竺上座相提并论,又岂敢做那六字之师?”
竺无书笑道:“微之郎君可记得无尘师弟?”
那个跟在竺法言身后的壮和尚?
徐佑忙道:“自然记得,我和无尘法师甚是相得,可白贼之乱后,钱塘内外阻隔,再没有无尘法师的消息了!”
“无尘师弟在白贼之乱前离开钱塘回了金陵,侥幸躲过了杀身之祸。我在金陵时和他最为亲近,经常听他提起,说微之郎君乃是我沙门的大毗婆沙,若论佛法,除师尊外,我辈皆为末学后进!”
念起竺无尘,徐佑对那毫无心机的胖和尚观感上佳,慨然道:“当初无觉法师悔悟自杀,无尘法师悲伤太过,我才以偶然听来的佛理经文劝慰他,不想无尘法师因此开悟,竟称我为大毗婆沙,佑实在汗颜,愧不敢受!”
“郎君当之无悔!”竺无书突然低声道:“师尊似也有此意,等日后时机成熟,或会拜郎君为大毗婆沙。不过这件事尚在酝酿之中,郎君切莫外泄……”
徐佑呆住了,大毗婆沙是佛门很重要的名号之一,哪有轻授于外人的道理?更何况他和竺道融缘锵一面,凭什么对他青眼有加?
“法师说笑了……”
“贫道几个胆子,敢拿这样的事和郎君说笑?”竺无书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往附城的方向去,笑道:“这些都是准备今日一睹郎君风采的民众,只是不认得郎君,错过了良机……”
徐佑今日和魏无忌辩诘《春秋》,消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不仅文人名士齐聚郡守府,连老百姓也爱凑热闹,纷纷结伴前来,瞧着声势,怕不是有上千人。
当下和竺无书同行,进了附城,入了郡守府,顾允早等候多时,看到徐佑,疾步走到跟前,一把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开。
“微之!”
“飞卿!”
执手相望,顾允俊目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道:“我几次欲往明玉山,又怕误了微之的文业,这一年来朝思暮想,真是愁煞了人!”
“我虽闭关不出,可也时常忆起飞卿,原想着你忙于政务,会不会容颜疲惫,稍逊风姿,今日一见,却犹胜往昔!”
两人一番叙旧,旁若无人,何濡轻咳几声,徐佑这才拉着竺无书和顾允介绍相识。见礼毕,携手去了后园,也是此次论辩的场所。刚到拱门,听到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常,首先入目的是奇巧精致的亭台楼阁,依山而建,或小或大,或直或曲,恰到好处的融入山色之中,让人神思逸飞,流连忘返。正中立着一座高高的木制圆台,八道红木桥如观音千手,连接四方的回廊,高台下潺潺溪水淙淙流过,真是无处不雅致,无处不尽美!
“此地名为细腰台,你看那高台中间盈盈一束,桥身八方通达,若衣袂飘飘,正是美人红裙,自有幽香。”
徐佑笑道:“怪不得飞卿整日操劳,还能神清气爽,府内竟有这般的好地方。”他并不感到惊讶,当初任钱塘县令时,顾允就把钱塘县衙的后花园收拾的美轮美奂,这是门阀子弟的天性,受不得简陋的处所,不过当时风气如此,世人只会夸赞有品位,却不会因为顾允官位在身,就弹劾他奢华无度云云。
“我也不常来,偶有闲暇,会请歌姬登细腰台弹曲助兴,寥遣忧思。”顾允说着兴奋起来,道:“今日为了给微之助威,我特意请了李仙姬前来。你要知道,那李仙姬号称江东第一名妓,比起金陵双艳的崔元姜和冯钟儿也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