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推开案几,起步于斗室里来回九次,负手立于烛光前,双眸深邃如海,却只有那一点点的微光闪烁,低声道:“魏元思开篇名义,道乃三一,以虚、无、空为三重境界,道之初为虚境,明白了何为虚,才一脚跨入山门……”
清明始终守候在徐佑身侧,接过话道:“‘道之初,初时为火之精,其气赤,即为光明’,这是《灵宝五符经》里的原话。依我之见,虚者,如日,如月,如火,其精明然,而无实质。道生神,神生则见光明,所谓道之初,也就是神为一的虚境!”
“虚境,神为一……”
徐佑闭上双目,复归默然。
如此又过七日,他突然道:“《五符经》说道之初藏在太素之中,而太素,即为人!人之初,初时为土之精,其气黄。由神入骨肉则成人,是不是要把虚境的神,融入骨肉之中,方成无境?”
清明道:“无者,气也!气有形可见,无质可得。人之初,也就是气为二的无境!”
徐佑这次却没有默然静坐,而是状若疯癫,口中喃喃,绕室疾行,等力竭扑到于地,头脸埋于土中,歇息后再起身复行。如此又是七日,双足鞋履尽破,足底肌肤撕烂若毒虫咬噬,结痂后又多次结痂,鲜血直流,将密库的四周染得由红变褐,不忍目睹。
清明盘膝坐在角落里,眼睑低垂,脸色平淡。欲寻无上大道,这等躯体受的折磨,不过平常,算不了什么。他需要时刻关注的是徐佑的心神,只有破开那后天而来的重重迷障,才可以窥见神之虚境、气之无境的山门———那也仅仅窥见而已,想要走到山门前,不知还得经过多少难以想象的劫难!
谁也帮不了徐佑,能战胜自己的,唯有自己!
七日后,徐佑停足,这时才感觉到了脚底的疼痛,也正因为这点点深入肺腑的痛感,让他从虚无当中重新回到了人世间。
“虚为神,无为气……那,何为空?”
徐佑衣袍湿透,臭不可闻,转身坐在石榻上,双脚高高举起,等清明端来热水,忍着痛泡入铜盆,又涂抹了止血生津的药物,这才有气无力的问道。
“空,即是空!”
徐佑笑道:“这是佛语!”
“道是道,佛亦是道!”清明沉声说:“空,无天,无地,无山,无川,也无人我和昆虫草木,万象空空,空即是空。”
徐佑若有所悟,道:“空,即是太始。人之初,藏在太始之中,太始,初时为水之精,其气白。神入骨,骨生精,这就是精为三的空境!”
清明点点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神化气,气化精,精复化神,三一相合,名为混沌。道,自混沌中而来……这个道,就是道心玄微的道!”
徐佑眼眸里的微弱烛光终于大炽,道:“欲守道,先守心。心为一身之主,心能禁,则形神不邪,这是心字!”
“不错!”清明越说越快,越说越大声,声音在狭小的密室里来回激荡,犹如九天传来,震人心魄,道:“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眇眛乎其深,故称其为微!”
道,心,玄,微!
乾坤炉鼎,坎离降升。渊深耽味,重玄唱喝。赤水玄珠,顺逆乃成。千变万化,总归一贯。而今而后,宇宙在乎手,造化备于身,可以大休歇,可以大无畏,可以大自在。睹玄珠之有象,炼金液以有成,感神明之告人,忽心灵而自悟,比沉痾之顿苏,犹大梦之惊意,通身是汗,瞽目开明。虽世无拔山竭海之力,又无补黥去毒之方,唯道心可驾拯溺之慈航,唯玄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