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林发出诏令,全军对金陵发起总攻,以劝降和诏安为主,尽量不要多造杀伤,更不要殃及百姓。要避免火攻,且重点保护朱雀大道两边的太庙和太社,约束各军,不许骚扰百姓,也不许以任何借口劫掠诸姓门阀世族,哪怕从逆有罪,也要交有司定谳后再做论处,严禁乱杀无辜!
金陵毕竟是帝都,银子铺就的路,金子妆点的树,谢希文等人害怕三军入城后无法约束,趁机烧杀劫掠,那样平定之后恢复起来太难,所以严明军法,防患于未然,委实是老成谋国之道。
战斗先由张槐的平江军打响,只用了半个时辰,就从覆舟山侧的北篱门渡过了潮沟,推进到了青溪里。
沈庆负责防卫金陵北部,然而低迷的士气让他根本无力组织防御,和平江军甫一照面,就整个溃败下来,狼狈的从建春门逃回了台城。
不过比沈庆更惨的是屯骑校尉魏敬,他在金陵之变时背叛左卫将军梁秀,将其刺杀,然后打开城门放了太子入城,可以说罪大恶极。
梁秀把他从寒微里提拔成禁军的军候,恩遇不可谓不厚,他却行此禽兽之事,名声早就臭不可闻,只是平时没人敢显露出来罢了。这次眼看着义军合围金陵,安休明败局已定,中军里上至校尉军候,下至伍长兵卒,无不怀着别样的心思。
压垮骆驼的稻草是何正,他是安休明亲封的辅国将军,在新亭之战时归义,直接导致了沈度的惨败。当何正出现在秦淮河南岸,高喊招安的煽动性口号,并以自己为例子,说明归义后的封赏之厚,魏敬的手下再也按捺不住,首先动手的竟然是魏敬的贴身侍卫,从后面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毫无防备的魏敬可能倒死也不知道善恶终有报的道理。所部禁军打开了栅栏,并在秦淮河上架桥,迎接荆州军过河。
张楚见魏敬部哗变,知道不妙,主动自缚双手向薛玄莫投降。薛玄莫把张楚绑了,送交安休林,接收了张楚部的禁军,通过后渚篱门,沿着六桥北上,准备进攻西州城。
到了城门,才发现里面已空无一人,只有零零散散的七八十个禁军军士不愿意回台城送死,偷偷离队等在这里。于是分出两百人看好守西州城里的谷仓和府库,率兵包围了西明门,堵死了安休明西逃的路。
原本是炮灰佯攻的薛玄莫,一刀一枪未动,先收查浦垒,又克石头城,杀陈述,擒张楚,占西州,陈兵西明门外,战功卓著,但无论怎么看都颇有戏剧性,堪称福将
荆州军主力越过秦淮河,从朱雀道直奔宣阳门,途中分兵保护御街两侧的太庙、太社和百官府舍,然后和张槐、薛玄莫回合,将台城团团围住。
沈穆之全身披甲,闯进太极殿,抓住一个小宦者的襟口,怒问道“主上呢?”
宦者战战兢兢的指了指殿内,道“主上和神师在里面……”
话没说完被沈穆之掼在地上,气冲冲的不等通禀就闯了进去。小宦者低垂着头,双手的拳头握了握,无声的退出了大殿。
“陛下,陛下!”
沈穆之推开紧闭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哭笑不得。鱼道真穿着奇异的道家法服,设有神案,摆放着蒋候像。安休明正跪地叩首,双手虔诚的祈告“……愿中都侯助我退兵,若得偿所愿,贼兵束手,朕封你为相国、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蒋侯,名为蒋子文,三国吴时曾任秣陵县尉,捉贼受伤而死,死后成神,屡现神迹,孙权加封为中都侯,并在钟山为他建了一座祠庙,深受金陵人的爱戴和崇奉,香火很是兴旺。
沈穆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兵围城,不求筹谋着如何破敌,如何突围,反而求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