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民众因北府兵的锣鼓声朝京兆府衙聚拢而去,新的几队民兵们则踩着时辰从京兆府衙西门出来,沿着壮观雄伟的永安古都长街,朝京城纵横的数十条主大道走去。
太傅府外,一队北府兵自西北走来,锣声渐次靠近,到了太傅府檐外,敲锣的士兵停了下来,等彻底经过之后,又重新敲响。
安于持听着锣声,说道:“敲锣的官府的人吗?”
管家点头:“是的,老爷。”
“民兵还是巡守卫,还是衙卫?”安于持又问。
“是北府兵的。”管家回道。
安于持“嗯”了声,没再问话。
北府兵那些民兵,干的都是最累最枯燥的活,比如一百年前才兴起的公审惯例前的敲锣,这可是要大街小巷敲过去的。
也不知道今天公审的是谁,近来犯事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又一盏香燃尽,安于持看着洒落下来的枯灰,问道:“辰时了吗?”
管家点头:“应该是了。”
“好,”安于持说道,“去取事先备好的丧服来,府里的白帐垂幔丧棒扎花这些,也可以准备了。”
“是。”管家沉痛道。
安于持起身往外走去,才出庭院,见到安于道慌张跑来:“大哥,大哥,不好了!”
“何事?”安于持问道。
“父亲不在屋内!”安于道脸色惨淡,“书房内一片狼藉,被人翻动过,父亲不知去向了!”
安于持大惊:“什么,那刘叔呢?”
“刘叔昨夜被人打昏了,在外冻了一夜,现在只剩半条命了。”
“走!”安于持怒声说道。
越来越多人聚拢到京兆府衙。
梁乃在后衙打瞌睡。
昨日忙碌一天,又遇上了街头那样的冲撞,以至于昨夜噩梦连连,他现在困乏的不行,抓紧时间休息。
朱岘在看文案,很想要一把撕掉。
等下要公开判审的,是之前大闹了燕云卫府的那些贫民和流民,到时候会来很多朝官,包括陆容慧,而他们只需跟梁乃一样,端着架子在那边坐好即可,主持局面的活,是他京兆府少尹干的。
流程和判文都有了,就在他手里,可是朱岘想吐,压根不想这样去判。
魏从事在旁边坐了很久,见他这般模样,说道:“你该不会又想要把头上的帽子给摘了吧?”
“是有此意。”朱岘冷冷的说道。
“但现在你摘不了,已经要开堂了,除非你舍得将你的脑袋一并摘了。”魏从事说道。
朱岘没有说话,过去良久,他很低很低的说道:“为什么是非黑白能颠倒成这样,李东延已经被放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却要被砍头。”
“他们冲撞了燕云卫府是事实,打死了数个朝廷将士,也是事实。”
“先动手的,是燕云卫府的人。”
“几条贱民的命,燕云卫府的大人们动手了还要嫌脏呢,你竟还敢还手?”魏从事唇角讥讽。
“还有那些被人牙子带走的女童,好多个都没有寻回,”朱岘声音有些喑哑,“也许不少女童已经被卖往乡下做瘸腿的瞎眼的男人的媳妇了。”
魏从事拢眉,声音吐字同样艰难:“极有可能。”
“世道真瞎,”朱岘看回到手里的判文上,“而我辛苦读书做官,眼下却连保护他们的本事都没有。”
“听之从之吧,”魏从事说道,“世道古今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