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槐诗再三保证不会乱来之后,依旧给他戴上了定位手环,强行掏了一层防化服,并派了专人跟随在他旁边,严肃警告:“如果他要乱来的话,稷下不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槐诗从善如流。
终于跨入了病房的门。
然后他看到了罗娴。
在病床之上的消瘦身影,长发枯萎宛如稻草,皮肤苍白,可嘴唇却是红润的,微微翘起,好像微笑那样。
沉浸在美梦中。
沉睡。
可令槐诗不敢置信的是,自己竟然难以感受到她的源质波动了,就连她身上的圣痕竟然也开始了退化。
退化和衰变对于圣痕这样的奇迹载体而言实属正常。
但这是建立在失去了使用者之后,被空悬了数百年之后的前提之下,哪怕是原本五阶圣痕都会崩溃,就好像瀛洲从深渊中开掘出的日巫碎片那样,在失去了祭祀和给养之后已经退化为了贤者之石。
而此刻罗娴的圣痕给槐诗的感觉就是这样。
有命运之书在手,此刻在槐诗虚无之镜的映照之下,所有状况根本一览无余她已经从原本三阶的巅峰退化到了一阶的最底限,甚至还有跌破的可能。
倘若不是周围仪器的维护之下,她自己的灵魂可能早已经衰败破碎,成为一具植物人。
“真可怜啊,是吧?”
在病床旁边的肌肉老头儿淡定地瞥了他一眼,挥手,示意后面跟着的人出去,缓缓地说道:“从比赛结束开始,就这样了。
明明人没什么事情,可灵魂却开始迅速地衰败起来了,就连圣痕都无法维持……”
“……”
槐诗沉默许久之后,坐在了椅子上,他很想说就算洗白弱三倍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但到最后,却只能低声问:“这是我的错么?”
“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厉害,小鬼,充其量你不过是恰好扮演了一个比较关键的角色而已……如果不是你的话,本来是应该由我来杀死她的。”
老人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平静地说出了那些可怕的话:“她天生继承了我和她母亲的优点,具有不可思议的天赋和深渊相性,可不幸的是也遗传了我们的缺陷同时保留了人和深渊生物的特征。
在这之前,当深渊的那一面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变得渐渐地像是怪物,直到遇到你,和你进行了那一场对决,然后,你又救了她。
对于怪物而言,这一切固然都微不足道,不过是一场胜败而已。可对于人的那一部分而言,你的慈爱太过沉重了,槐诗,沉重到她无法接受。”
看着女儿如今狼狈的样子,罗老的神情就变得不知是嘲弄还是怜悯:“当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拒绝甚至否定怪物的那一面时,她建立在这一份遗传上的人生就会迎来崩溃。
她想要成为人,可作为人的这一面太过稀薄,不足以支撑灵魂的存在……”
“她……会死么?”
“不知道。”
罗老缓缓摇头:“现在她的灵魂在认知崩溃之后,正在重新建立,好像整个把房子推平了从废墟上重新建立一样,谁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完成的那一天呢?”
“没有别的办法吗?”
槐诗问:“如果东夏谱系的话……”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又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罗老似是被他严肃地样子逗笑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槐诗,不是每一个人离开你的帮助之后都会沦落到不幸的深渊里。
干嘛非要让每个人都离不开你呢?